穿过漩涡的瞬间,并非想象中的坠落或传送,而是仿佛跌入了一条由纯粹负面能量构成的、粘稠而冰冷的河流。无数痛苦的记忆碎片、扭曲的情感洪流,比之前在祖坟和意识空间中感受到的强烈百倍,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击着小满的感知。
融合逆鳞的光芒被压缩到极致,只能勉强护住她周身半米的范围。“玻璃胎”超负荷运转,散发出灼热的净化之力,才能保证她的意识不被这恐怖的洪流冲垮。
她“行走”在一条光怪陆离、不断变化的回廊之中。回廊的墙壁,并非砖石,而是由无数凝固的、挣扎着的痛苦面孔和扭曲场景构成——
她看到爷爷辈几人为了抢夺金锁,在逃荒路上将同伴推入深渊;
看到大伯如何用阴谋诡计侵吞家族财产,逼死合作伙伴;
看到二伯如何为了利益,默许甚至参与了对二伯母的谋杀;
看到父亲建国如何因为懦弱和贪婪,在债务陷阱中越陷越深,连累家人……
还有更多、更久远的,龙家先祖为了财富和地位,做出的种种伤天害理之事!
这不是幻象,这是被核心凶物吸收、消化后,固化下来的龙家百年罪孽的“记录”!这条回廊,就是龙家罪孽的具象化!
每一幅“壁画”,都散发着浓郁的怨念和诅咒,冲击着小满的心神。它们试图让她崩溃,让她认同这“罪孽即是龙家本质”的绝望。
“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家族!流淌在你血液里的原罪!”
“你清算得完吗?你救赎得了吗?”
“放弃吧,融入我们,成为这罪孽的一部分,这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恶毒的耳语在回廊中回荡。
小满的脚步有些踉跄,脸色苍白。直面如此集中、如此赤裸的家族黑暗史,对她的冲击是巨大的。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开始滋生。
就在这时,她胸口的逆鳞突然传递过来一股温热的力量,那是在祖坟净化后、融合了曾祖母那部分被净化的执念与守护意志的力量。同时,“玻璃胎”也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将一段不属于她的、却无比温暖的记忆碎片,投射到她的脑海——
那是曾祖母年轻的时候,在战乱中不顾自身安危,用简陋的草药救治伤患;
是奶奶龙婆在艰难岁月里,偷偷将食物分给更饥饿的邻居孩子;
是母亲秀娥日复一日,在灶台前熬煮那碗饱含温情与守护的酸汤;
甚至还有父亲建国,那笨拙的、试图编好一个竹筐的专注侧脸……
罪孽是真实的,但并非全部。
在黑暗的缝隙中,始终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属于人性温暖与善意的光芒,在顽强地闪烁着。
如同醍醐灌顶,小满猛地清醒过来。
她看着周围那些痛苦的“壁画”,眼神不再仅仅是厌恶和抗拒,而是多了一丝……悲悯与责任。
“我承认龙家的罪孽。”她轻声开口,声音在罪孽回廊中回荡,“但我不会沉沦于此。这罪孽,由我来承担,由我来终结。而这其中曾经存在过的、哪怕再微小的善意与温暖,也将由我继承和发扬!”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回廊中那些疯狂的低语和诅咒,竟然为之一滞!
她不再被动承受冲击,而是主动引导着逆鳞和“玻璃胎”的力量,如同一个行走的净化器,所过之处,回廊墙壁上那些凝固的痛苦面孔,表情似乎柔和了一丝,那浓郁的怨念也被净化掉微不足道的一缕。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无比坚定。她在用自己的意志和力量,在这条代表着绝对黑暗的罪孽回廊中,开辟出一条属于“救赎”的微小路径!
不知走了多久,回廊终于到了尽头。
前方,不再是无尽的黑暗与罪孽景象,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弥漫着暗红色雾气的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由无数黑色锁链缠绕、封印着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存在。
那,就是核心凶物的本体。
小满知道,最后的战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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