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寒泉疗伤，前路共商
强敌伏诛，山谷内弥漫的炽热与杀意渐渐被原本的酷寒取代。蚀魂罡风依旧呼啸，却仿佛成了隔绝外界的背景音。
秦墨与林清漪相对而立，中间隔着数步之遥，却仿佛横亘着浩瀚星海与漫长岁月。
最终还是秦墨先开了口，他的目光落在林清漪胸前那若隐若现的赤红火毒上，眉头微蹙：“你的伤……”
林清漪下意识地抬手轻掩了一下伤口，随即又放下，清冷的容颜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摇了摇头：“无妨，赤阳老贼的火毒虽烈，还奈何不了我。” 她顿了顿，抬起眼眸，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直视秦墨，“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一丝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听闻东域有位‘青漪仙子’，剑法超绝，惹了不小的麻烦。”秦墨语气平和，走到那眼寒泉旁，感受着其中精纯的万载玄冰气，“便过来看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清漪却知道，从遥远的其他地域横跨而来，精准地找到这葬雪渊深处，绝非“过来看看”那么简单。她想起之前谷外玄黄殿修士遭遇的种种“意外”，心中已然明了。
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心田，冰封多年的心境，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多谢。”她轻声道，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
秦墨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客套。他伸出手指，凌空一点，一缕精纯无比的虚无道韵如同灵蛇般探出，轻柔地缠绕上林清漪胸前的火毒。
林清漪身体微微一僵，本能地想要抗拒，但感受到那力量中正平和，并无恶意，甚至带着一种能安抚神魂的奇异效力，便放松下来。
只见那缕虚无道韵触及火毒，并未强行祛除，而是如同一个微小的黑洞，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吞噬”、“分解”那顽固的赤阳火毒。火毒中蕴含的狂暴炽热之意，在接触到这更高层次的“无”之力量后，迅速变得温顺、黯淡，最终化为精纯的火系本源，被秦墨随手散去。
不过片刻功夫，那困扰林清漪多日、极难祛除的火毒，竟已被化解了大半！
林清漪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她内视己身，发现残余的火毒也已不成气候，只需稍加调息便可根除。她看向秦墨的眼神，不禁又多了几分震惊。他的手段，愈发深不可测了。
“此地不宜久留。”秦墨化解了火毒，收回手指，目光扫过山谷入口方向，“玄黄殿后续之人恐怕很快就会赶到。”
林清漪点头，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看了一眼那眼寒泉，略有迟疑：“我需要借此泉之力，彻底炼化‘冰魄源晶’，并恢复伤势，约需一日。”
这冰魄源晶乃是她此次冒险夺取的目标，关乎她未来道途，必须尽快炼化，以免夜长梦多。
“我为你护法。”秦墨没有任何犹豫，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清漪看着他，心中那根紧绷了不知多久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有他在身旁护法，这危机四伏的葬雪渊，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
她不再多言，盘膝坐于寒泉之畔，双手结印，引动泉眼中精纯的玄冰之气，同时取出那枚鸽卵大小、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冰魄源晶，开始全力炼化。
秦墨则在她身旁不远处坐下，虚无法身自然运转，将两人的气息与这片山谷的环境完美融合。他并未完全入定，一部分心神时刻警惕着外界动静，另一部分心神，则沉浸在对此地寒冰法则与自身虚无之道的印证参悟中。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
谷内，寒气氤氲，蓝光流转。林清漪的气息在冰魄源晶的滋养下逐渐变得强盛、圆融，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她周身散发出的剑意愈发纯粹凛冽，与秦墨那虚无沉寂的道韵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共存，互不干扰，反而构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一日时间，转瞬即过。
当林清漪再次睁开双眼时，她眸中湛蓝神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已然恢复至巅峰，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精纯，显然炼化源晶获益匪浅。
她看向一直静坐护法的秦墨，恰好秦墨也睁开眼，向她看来。
“好了？”他问。
“嗯。”林清漪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那再无隐患的伤势，心中一定。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秦墨问道。玄黄殿经此一役，绝不会善罢甘休，东域乃至整个万法源界，对他们而言都已非安全之地。
林清漪望向渊底更深邃的黑暗，那里是连地图都未曾标注的未知区域，寒意更甚，危机也更深。
“玄黄殿势力庞大，留在东域只会步步维艰。我欲往渊底一探，据说那里有上古冰修留下的遗迹，或许藏有离开此界，或通往其他区域的路径。”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说完后，目光落在秦墨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秦墨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未知的深渊，那里弥漫的法则气息更加古老混乱，却也蕴含着更多的可能性。
他几乎没有思索，淡然道：“正好，我对这源界也尚有诸多未明之处。渊底险恶，你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语气平静自然，仿佛只是决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清漪闻言，清冷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令冰河解冻的弧度。
“好。”
没有多余的言语，两人身形同时一动，化作一灰一蓝两道流光，不再隐匿行迹，而是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的锋锐之势，径直冲破了山谷上方弥漫的冰雾与罡风，向着葬雪渊那更深、更神秘的底部，携手而去。
新的冒险，已然开启。而这一次，他们不再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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