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创造的，不是一个隐形衣，而是一个黑洞。
一个会主动吞噬所有“现实故事”的黑洞。
就在这时，托尼放在桌上的，那台经过他魔改的平板电脑，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上面没有出现任何图像，只有一个闪烁着的光标。
紧接着，一行字，缓缓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浮现在屏幕上。
【干得漂亮。】
托尼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必须承认，这出戏的转折，超出了我的预期。】
【你们没有试图摧毁舞台，而是选择烧掉了主角的剧本。你们创造了绝对无聊的‘安全屋’。】
【但你们似乎忘了一件最基本的美学常识。】
【一张白纸，是用来画画的。】
“上帝。”
高士奇听出来这个声音。
【你们成功地，让这个宇宙里所有基于‘因果’和‘动机’的故事，都无法再在他身上发生。超级士兵血清会失效，伽马射线会无害，魔法神器会变成普通的石头。】
【你们赢了第一回合。】
【所以，现在，轮到我了。】
【既然，那些需要‘理由’的反派，都无法再靠近他。】
【那我就给他找一个……不需要任何理由的‘玩伴’。】
话音刚落，在对面的房子里，正在悄然发生微妙变化。
梅婶婶正在厨房里，一边哼着一首老歌，一边准备晚餐。
她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转过身，
脸上带着与往常一样慈祥的微笑，走向客厅的墙壁。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摸着，印有碎花图案的墙纸。
然后，竟然开始……吃它。
就像在品尝最美味的蛋糕，
一小口，一小口地，
撕下墙纸，放进嘴里，仔细地咀嚼。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份温柔慈祥的微笑。
在托尼的平板上，监控画面被雪花点所覆盖。
【晚安，孩子们。】
【好好欣赏我的……新作品吧。】
屏幕，黑了下去。
托尼和高士奇，呆立在原地。
他们用来对抗“现实故事”的武器，刚刚为他们的敌人，打开了一扇，通往更疯狂的超现实恐怖大门。
他们不再是棋手。
而是两个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把整个棋盘，都变成了一片混沌的愚蠢学徒。
而现在，那个真正的“艺术家”，正准备在这片混沌之上，开始他的……狂野创作。
托尼·斯塔克的大脑，在黑屏后的0.7秒内，就完成了从震惊到战术分析的切换。
他脑中瞬间闪过一百种方案：高频声波、神经毒气、微型镇定剂无人机……
所有方案都在下一个0.2秒内被否决。
因为它们都基于早已被废弃的前提：宇宙物理法则依然有效。
可眼前的这种情形，很明显是失效了！
“我们碰不得她。”
高士奇的声音像一块淬了冰的铁，骤然沉进托尼翻涌如沸的思绪里。
“任何物理干预，都会被‘上帝’视作‘冲突’，反倒给这场恐怖剧，添上更刺眼的‘戏剧性’。”
“那我们怎么办？站在这里，看着她把自己的家吃完吗？”
托尼压低了声音，愤怒和无力感在他的声音里交战。
“这不是恐怖剧。”
斯特兰奇的意识，在高士奇的脑海中，像冷静的青烟升起。
“恐怖，是基于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死亡的预感。而这个，没有逻辑，没有动机，没有后果。它只是……纯粹的‘错误’。像一行写错了的代码。”
“那就修正它！”
斯塔克的意识碎片咆哮道。
高士奇的目光，穿透了墙壁，死死地锁定在，梅婶婶慈祥而又诡异的微笑上。
“我们也不用修正它。”
高士奇缓缓地说，
“因为‘修正’这个行为本身，就承认了它是一个‘错误’。这会让‘上帝’赢。我们不能和他玩同一个游戏。”
他转过头，那双恢复了正常的黑色瞳孔里，却好像同时燃烧着蓝色的星云与黑色的几何。
“我们不能比他更恐怖。”
高士奇说，
“但我们，可以比他更荒谬。”
托尼愣住了。
高士奇没有再解释。
他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意志，再次伸向了现实的底层架构。
没有去触碰“物质”，也没有去修改“物理常数”。
而是瞄准了更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瞄准了“因果链”本身。
他找到了那条由“梅婶婶吃下墙纸”作为“因”，所连接的，通往一个未知“果”的逻辑线。
定义重写：
“当‘梅·帕克’食用‘墙纸’时，其行为所产生的唯一结果，是在半径十米范围内的、随机的水平表面上，生成一只……会发出微弱叫声的橡胶鸡。”
---
在对面的房子里，梅婶婶又撕下了一小块印着玫瑰花图案的墙纸，优雅地放入口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又撕下了一块。
就在她咀嚼第二口的时候。
“啾。”
一声滑稽的叫声，从客厅的咖啡桌上传来。
一只表情呆滞的橡胶鸡，凭空出现，晃了晃，然后安静地躺在那里。
梅婶婶停下了动作，好奇地看着那只鸡。
她似乎觉得这很有趣，于是又吃了一口墙纸。
“啾。”“啾。”“啾。”
三只橡胶鸡，分别出现在了电视机顶、沙发扶手和彼得的书包上。
彼得·帕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的婶婶，正像吃薯片一样吃着墙纸，而每吃一口，客厅里就会多出一只玩具鸡。
那份源自令人不寒而栗的超现实恐怖，在第一声“啾”响起时，就烟消云散了。
变成了，
近乎于精神错乱的荒诞喜剧。
彼得没有尖叫，没有恐慌。
他只是站在那里，
脸上充满了少年人面对无法理解的古怪事件时，最纯粹的困惑。
他那被“过滤器”保护起来的认知系统，自动将眼前的一幕，归类为“一个无法解释的，但暂时无害的现象”。
他甚至走到咖啡桌前，拿起那只橡胶鸡，捏了捏。
“啾。”
---
“成功了。”
托尼看着这一切，喃喃自语。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高士奇和那个“上帝”，反复粗暴地践踏。
“不。”
高士奇睁开了眼睛，脸色却比之前更加苍白，
“这只是开始。”
他的话音刚落。
街道上，
一辆路过的邮车，突然毫无征兆地，像一块黄油一样融化在了柏油马路上，变成了散发着烤面包香味的黄色液体。
紧接着，
他们脚下的这栋房子里，
所有的灯泡，都开始齐声歌唱一首跑调的、十八世纪的波兰船歌。
“‘上帝’竟然接受了我们的新规则。”
高士奇的声音，带着疲惫，
“他放弃了‘恐怖’，开始和我们，玩起了‘荒诞’的游戏。他正在把整个皇后区，变成他的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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