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在黑风寨的石板路上打着旋。
韩曦钰刚和陈老药工核对完本月的饮片产量，就见负责下山打探消息的小土匪阿山，连滚带爬地冲进寨门，脸色惨白如纸：“大当家！韩先生！出大事了！飞虎寨……飞虎寨闯大祸了！”
黑虎正和几个头目在聚义厅商议扩建工坊的事，闻言猛地站起身，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紧绷：“慌什么？慢慢说！飞虎寨又怎么了？”
阿山扶着门框喘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说道：“我……我在青溪镇听说，飞虎寨这几个月抢得越来越凶，上个月……上个月绑了个大人物！现在京城都惊动了，说是要派大军来剿匪，规模是历来最大的！镇上的人都在传，这次官府是动真格的，说不定连咱们这一片的山头都要查！”
“什么？”
黑虎的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杯都晃了晃，“飞虎寨那群蠢货，平日里抢些商旅也就罢了，竟敢绑大人物？他们知道绑的是谁吗？”
“不知道。”
阿山摇着头，声音发颤，“只听说那大人物身边跟着不少护卫，飞虎寨的人是拼了命才绑走的，现在把人藏在哪都不知道。镇上的官差已经开始盘查进山的人，还问起咱们黑风寨，幸好我们早就不做劫掠的勾当，药铺的刘掌柜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才没引起怀疑。”
韩曦钰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她走到阿山面前，语速极快地追问：“你还听到什么？比如官府什么时候派兵来？带队的是谁？有没有说要剿哪些山头？”
“具体时间没说，但听官差的口气，应该快了。”
阿山努力回忆着，“带队的人也没透露，只说是京城派来的大人物。至于剿哪些山头……官差在茶馆里说，‘凡是这一带沾过劫掠勾当的，一个都跑不了’。”
聚义厅内瞬间陷入死寂。
土匪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慌乱。
自从跟着韩曦钰学手艺、做正经营生，他们早就忘了刀头舔血的日子，现在突然听到“剿匪”二字，本能地生出恐惧。
“韩丫头，你说怎么办？”
黑虎看向韩曦钰，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他知道，韩曦钰心思缜密，比寨里任何人都懂官府的行事逻辑。
韩曦钰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飞虎寨就在黑风寨东南方向的另一座山头，两寨之间只隔了一道山涧。
这些年两寨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在山下的集镇遇到，也只是互相瞪几眼，从没有过大规模冲突。
可现在，飞虎寨绑了大人物，官府大规模剿匪，黑风寨就算早已洗手不干，也难免会被牵连。
“大当家，当务之急是做好两件事。”
韩曦钰转过身，眼神坚定，“第一，立刻停止所有与外界的物资往来，让车夫和负责送货的兄弟都留在寨里，避免与官差接触，减少不必要的怀疑；
第二，整顿寨容寨貌，把之前伐木、采药的工具都归置整齐，把工坊里的饮片、编织好的竹篮都摆出来，让寨里看起来就是正经的山民合作社，没有半点匪气。”
她顿了顿，又道：“另外，派几个可靠的兄弟，悄悄去飞虎寨附近打探消息，弄清楚他们到底绑了什么人，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必须知道对方的底细，才能想好应对之策。”
黑虎立刻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阿木，你带两个兄弟去飞虎寨附近打探，切记要小心，别被对方发现；
猴子，你负责整顿寨里的秩序，把该藏的东西都藏好，该摆的东西都摆出来；其他人，都各司其职，不准在寨里瞎转悠，更不准议论剿匪的事！”
土匪们纷纷领命而去，聚义厅内只剩下韩曦钰和黑虎。
黑虎看着韩曦钰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问道：“韩丫头，你说……官府会不会真的连我们也剿了？我们已经很久没做过劫掠的事了。”
“不好说。”
韩曦钰摇了摇头，语气凝重，
“官府剿匪，历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尤其是这次涉及到大人物，他们肯定会宁可多查，也不会漏掉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山头。飞虎寨和我们离得这么近，一旦他们被围，咱们很可能会被当作同伙。”
黑虎沉默了。
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还在靠劫掠为生，是韩曦钰带着大家一步步走到现在，有了安稳的生计，有了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绝不能让这一切，毁在飞虎寨的祸事里。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着寨里的兄弟，护着你。”
黑虎看着韩曦钰，语气郑重，“就算官府真的来了，我们也不会再做回以前的土匪，大不了和他们说清楚，我们现在靠手艺吃饭，和飞虎寨没有任何关系。”
韩曦钰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她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她隐隐有种预感，这次的剿匪，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能惊动京城、让官府派出大军的“大人物”，身份定然不一般，而京城派来的带队之人，或许也会是她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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