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是带着一肚子火气和满身风尘赶到玉城的。
灵山派的事情一了,他几乎是立刻就循着那点模糊的车辙印记和沿途打听到的“移动二层小楼”的零星消息,一路追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李莲花那张看似无害实则气死人的脸,以及那座说没就没的破楼!
就在他牵着马,在玉城外围烦躁地四处张望,琢磨着该从何处着手寻找时,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远处那片乱石坡后,隐约露出的一角熟悉的木质结构。
方多病脚步一顿,心脏几乎漏跳一拍!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
果然!
那座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莲花楼,就安安稳稳地停在那里!老马正在一旁悠闲地啃着地上稀疏的草根,楼里似乎还飘出若有若无的药香。
“李、莲、花!”方多病咬牙切齿,这次他学乖了,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强压着怒火,一步步走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回还想往哪儿跑?!”
楼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莲花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看到方多病,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挂上了那副让人火大的温和笑容:“哟,方少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怎么也到这昆仑来了?是来赏雪,还是……又有什么案子?”
“我赏你个头!”方多病见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你少给我装糊涂!灵山派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朴二黄就是辛雷,王青山后背有五毒掌印,你是不是一清二楚?!”
李莲花被他吼得微微后仰,手里稳稳端着药碗,一脸无辜加无奈:“方少侠,你这可就冤枉在下了。在下只是个略通医术的郎中,机缘巧合看出点皮肉伤的端倪,提醒你一句罢了。那朴管家是谁,用的什么武功,在下如何得知?这查案断案,讲究真凭实据,可都是方少侠你明察秋毫,独立破获的呀!”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撇清了自己,又暗戳戳捧了方多病一句,把方多病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少来这套!”方多病指着他,手指都在抖,“那你跑什么?从嘉州跑到这昆仑,你敢说你不是做贼心虚?”
“方少侠此言差矣。”李莲花叹了口气,表情甚是委屈,“在下游方行医,自然是哪里有病人,就往哪里去。听闻昆仑玉城盛产良药,特来寻访,有何不可?难道这普天之下,只准方少侠查案,不准我这郎中采药么?”
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况且,方少侠如此紧追不舍,莫非是……舍不得在下?”说着,还朝方多病眨了眨眼。
方多病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和诡异的眼神气得满脸通红,几乎要呕出血来:“李莲花!你……你个老狐狸!满嘴没一句实话!”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李莲花斗嘴,自己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这人脸皮之厚,心思之狡,实乃他生平仅见!
就在方多病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之际,他并未注意到,远处小绵客栈的二楼窗口,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云娇)正凭窗而立,目光幽幽地扫过客栈门口来往的行人,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与算计。
而在客栈侧面堆放杂物的阴影里,一身黑衣的乌素如同融入了黑暗,冷漠的视线锁定了一个刚从客栈后门溜出来、正探头探脑四下张望的瘦小身影——正是旺福。
乌素指尖扣着一枚小石子,只待那小子不知死活地想要上楼或者靠近某些不该去的地方,便会立刻出手“提醒”。少主交代的事,她不容有失。
方多病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李莲花,一字一句道:“好,李莲花,你不承认是吧?行!我告诉你,旺福也跟我来玉城了,现在就住在那边的小绵客栈!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查出你跟这里的什么事有牵连,否则,我连灵山派的账跟你一起算!”
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惦记着旺福和可能存在的案子,狠狠瞪了李莲花一眼,转身牵着他的马,朝着小绵客栈的方向大步走去。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远处客栈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将碗里已经温凉的药一饮而尽。
药汁苦涩,却不及他心中某些翻涌的旧事万分之一。
他转身走回楼内,语气平淡地对不知何时已悄然回来的乌素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在这玉城,多待些时日了。”
戏台已搭好,角儿也陆续登场。
这出“厉鬼索命”的戏,且看他们如何唱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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