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机油和劣质酒精的混合物里摩擦，每一个音节都透着一股子鬼祟和精明。秦磊甚至不用回头，光凭这股子味道就能在脑子里勾勒出一个标准的“地精奸商”形象——瘦小、猥琐，绿色的皮肤上泛着不健康的油光，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里写满了“人傻钱多速来”的渴望。
“嘿，哥们。”那声音又近了一些，带着一股热乎乎的、像是刚从某个蒸汽管道里钻出来的潮气，“新来的吧？看你这身板，这气色，不像是在‘下水道’里讨生活的。怎么样，想不想……搞点好东西？”
秦磊缓缓转过身。果然，一个穿着满是油污的皮质工装、身高还不到他腰际的绿皮地精正搓着两只爪子，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蔽实则跟探照灯一样晃眼的眼神在他和冷月、叶凡三人身上来回扫视。尤其是冷月那身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紧身作战服，更是让他那双招风耳都兴奋得微微抖动。
“好东西？”秦磊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涉世未深”的好奇表情。他知道在这种地方表现得太精明是大忌，适当的“装傻”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那当然！”地精一看有戏，立刻凑了上来，从他那比他人还高的巨大帆布包里鬼鬼祟祟地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个看起来充满了科技感的背包，通体由银白色的轻质合金打造，背包两侧还有两个小巧的、如同涡轮般的能量喷口，上面闪烁着不稳定的蓝色电弧。
“看见没？”地精压低了声音，唾沫横飞地介绍道，“最新款的‘空间折跃背包’！从上面‘奥术议会’那帮狗娘养的尖耳朵精灵的实验室里刚偷出来的半成品！虽然还不太稳定，但只要能量足够，‘嗖’地一下就能让你从城东蹦到城西！绝对是杀人越货、跑路保命的顶级神器！”
他一边说，一边还偷偷按了一下背包侧面的一个按钮。那两个能量喷口立刻“嗡”的一声喷出两道微弱的蓝色光焰，在空气中留下了短暂的空间波纹。
“怎么样？心动了吧？”地精的脸上露出了奸商的招牌笑容，“看你我有缘，一口价，五百个金币！或者用等价的魔能水晶换也行！”
跟在秦磊身后的叶凡看着那个背包，眼中闪过一丝火热。空间折跃？这玩意儿听起来可比修真界的“缩地成寸”符箓厉害多了！他下意识地就想提醒自家主人这是个好宝贝，别错过了。
然而他还没开口，秦磊的脑海里已经响起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冷月的声音冰冷而精准：“老板，背包的能量核心存在严重的设计缺陷，能量输出极不稳定，刚才那一下喷射已经让其内部的‘空间稳定器’过载了百分之三十七。根据模型推演，在进行三次以上的短距离跳跃后，它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会……从内部发生空间坍缩，把使用者连同一平方公里内的所有东西都压缩成一个夸克。”
叶凡的声音则充满了对能量的直觉判断：“主人，这玩意儿……邪门得很！它里面的能量波动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而且……我感觉它好像随时都要炸了！比我当年冲击金丹时炼废的那炉‘九转还阳丹’还危险！”
一个用科学的数据分析，一个用修真的玄学直觉，得出的结论却出奇的一致——这玩意儿就是个马上要爆炸的定时炸弹！
秦磊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了一副“虽然我很想要但是钱不够”的为难表情。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地精说道：“大哥，你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就是……就是这价格有点太贵了。你看我这刚来，身上也没带多少钱……”
“嫌贵？”地精的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鄙夷表情，“没钱你跟我聊半天？滚滚滚，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哎，大哥你别急啊！”秦磊连忙拦住他，然后从口袋里（实则是口袋空间）掏出了一枚……金币。一枚货真价实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纯度高到吓人的黄金金币。
当那枚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金币出现在地精眼前时，地精那双原本还充满鄙夷的小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一把夺过金币，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
“嗷！”那纯正的质感和重量让他舒服得差点叫出声。
“怎么样，大哥？”秦磊笑了，“我就这么一个了。你看……能不能便宜点？”
地精看着手里的金币，又看了看那个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的“定时炸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与贪婪。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外乡人”就是个标准的肥羊，人傻钱多，连背包是次品都看不出来。用一个马上就要报废的垃圾换一枚纯金金币，这笔买卖简直是血赚！
“咳咳，”他干咳两声，装出一副“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吃点亏”的肉痛表情，“行吧行吧！算你小子运气好！今天我心情不错，这个宝贝就便宜卖给你了！”
说着他便一把将那个危险的背包塞进了秦磊的怀里，然后将那枚金币宝贝似的揣进了自己的口袋，转身就要溜。
然而他刚转过身，一只手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哥，别急着走啊。”
秦磊那笑嘻嘻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地精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地回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怎……怎么了，哥们？货……货已经给你了，钱……钱货两清了啊。”
“钱货是两清了。”秦磊掂了掂怀里那个还在不断发出“警告”蜂鸣声的背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地精从心底里感到发毛的平静，“但是，你这东西有问题。”
“没……没问题啊！”地精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语无伦次地狡辩道，“这……这是半成品，有点不稳定是正常的！多用几次就好了！”
“是吗？”秦磊没有再跟他废话。
他只是当着地精的面伸出两根手指，在那充满了复杂机械结构和奥术符文的背包表面如同庖丁解牛般行云流水地敲击了几下。
“咔嗒，咔嗒，咔嗒。”
三声清脆的轻响。
然后他轻轻一掰。
那个由坚硬合金打造的背包外壳竟然如同玩具一般被他轻而易举地拆了下来，露出了内部那混乱如麻的能量管线和一块正在疯狂闪烁着红色警报灯的核心稳定器。
“能量核心的输出功率与稳定器的承载上限不匹配，误差率超过了百分之三百。”
“空间折跃的坐标定位符文被刻反了三处。这意味着每一次跳跃它都会随机地撕裂空间，而不是折叠空间。”
“最重要的是，”秦磊指着那块已经快要爆炸的核心稳定器，脸上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这块稳定器的核心材料是三手回收的‘奥术水晶’残渣。它的能量寿命只剩下……最后十秒钟。”
“九。”
“八。”
秦磊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地精的心脏上！
地精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秦磊，又看了看那个被他拆得明明白白的背包，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背包的内部结构就连他们黑市里最顶级的技师都需要用专业的仪器检测半天才能看出问题！
而眼前这个“外乡人”竟然只用了几秒钟，用手敲了敲就将所有的问题都分毫不差地说了出来？！
他到底是谁？！
“七。”
“六。”
死亡的倒计时还在继续。
地精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大……大佬！大佬饶命啊！”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抱着秦磊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您救救我！”
“救你？”秦磊笑了，“也不是不行。”
他伸出手在那块即将爆炸的核心稳定器上，用一种地精完全看不懂的、充满了“道韵”的手法注入了一丝微弱但却精纯无比的……灵力。
“嗡——”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块原本还在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灯在接触到这股“灵力”的瞬间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虽然背包依旧是个无法使用的次品，但至少那颗“定时炸弹”被暂时地拆除了。
地精看着眼前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已经彻底麻了。
他看向秦磊的眼神已经从看“肥羊”变成了看“神”的眼神。
“现在，”秦磊将那块被他“修复”好的核心重新装了回去，然后将整个背包扔还给了地精，“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了吗？”
他拍了拍地精那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滑稽的绿皮脸。
“你这东西修好对我来说不难。”
“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跟小角色打交道。”
“带我去见一个能真正做主的人。”
“否则，”秦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魔鬼般的弧度，“我不介意把这个背包重新调回……十秒倒计时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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