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庭“抚镇混沌将军”的身份,如同在林陨与流火星域边军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尽管林陨明确表示不建府不募兵,但该有的资源配给与名义上的统属关系已然确立。
首批资源送达后的第十日,一艘制式的仙庭运输仙舟,在数名边军仙兵的护卫下,小心翼翼地穿越废墟之海外围的混沌迷雾,来到了距离混沌裂缝约千里外的一处相对稳定区域。他们不敢再靠近,那股源自裂缝的威压以及林陨若有若无的气息,让他们发自灵魂地感到战栗。
仙舟悬停,舱门打开,下来的却并非运送资源的仙吏,而是身披暗红仙铠的封无涯,以及他精心挑选的十名边军百夫长。这些百夫长皆是化神后期或巅峰的修为,是边军中的骨干,实战经验丰富,但此刻面对远处那吞吐混沌的恐怖裂缝,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林将军”,个个都神色紧绷,如临大敌。
封无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运起仙元,朗声道:“流火星域边军统领封无涯,奉仙庭敕令,率麾下将士,特来拜见林将军!并请教将军,关于防范混沌侵蚀、应对畸变体之法,望将军不吝指点!”
他的声音在混沌迷雾中传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自从被林陨一拳败北,又被其随手治愈沉疴后,封无涯对这位新任上司的感情就变得极其复杂。敬畏有之,感激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强大力量的忌惮与好奇。此番前来,既是履行下属拜见上官的礼仪,也是存了试探和请教的心思。他麾下儿郎常年与混沌气息打交道,虽能抵御,但难免被侵蚀,折损严重。若这位林将军真有妙法……
林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仙舟前方,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资源已收到。何事请教?”他目光扫过封无涯身后的十名百夫长,这些汉子身上都带着明显的混沌侵蚀痕迹,虽然被仙元压制,但如同附骨之疽,影响着他们的根基与潜力。
封无涯拱手,将边军面临的困境简要说明,尤其是混沌侵蚀对士卒的伤害。
林陨听完,略一沉吟。他既然挂了这将军名号,又拿了仙庭资源,若一点表示都没有,也说不过去。而且,若能借此在边军中培养一批可用之人,对他日后行事或许也有助益。
“混沌侵蚀,本质是异种能量同化仙躯与仙元。一味抵御,事倍功半。”林陨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堵不如疏,何不尝试引导、炼化,化为己用?”
此言一出,不仅十名百夫长面露惊愕,连封无涯都愣住了。引导?炼化混沌能量?这简直是闻所未闻!仙庭历来教导的都是如何抵御、净化混沌,从未有人想过将其“炼化”!这无异于引火烧身!
“将军……此言当真?混沌能量狂暴混乱,如何能炼化?”一名胆大的百夫长忍不住出声质疑,他的一条手臂呈现出不正常的灰黑色,正是被混沌侵蚀严重的表现。
林陨看了他一眼,并未解释,只是抬起右手,指尖一缕精纯的混沌气流缭绕而出。那气流与周围环境中的混沌迷雾同源,却更加凝练、温顺,仿佛拥有灵性。
“看好了。”
他屈指一弹,那缕混沌气流瞬间没入那名百夫长灰黑色的手臂之中。
那百夫长脸色剧变,只觉一股冰寒刺骨、又带着灼烧感的异种能量猛地钻入手臂,他下意识地就要运功抵抗驱除。
“勿抗,意守丹田,观想此气行经路线。”林陨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那百夫长一咬牙,依言而行,强行压下抵抗的本能,集中精神内视。只见那缕混沌气流进入他手臂后,并未如往常的混沌侵蚀般扩散破坏,而是沿着一条他从未运行过的、极其古怪的经脉路线缓缓游走。所过之处,那原本盘踞在经脉血肉中、顽固不化的混沌侵蚀之力,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纷纷被那缕气流吸引、剥离、然后……同化!
灰黑色的侵蚀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一股精纯却带着混沌特性的能量,被那缕气流引导着,汇入他的主经脉,虽然与他原本的火属性仙元略有冲突,带来一阵胀痛,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疴尽去、经脉畅通的舒爽感!
不过十数息时间,他整条手臂的灰黑色已褪去大半,只剩下些许淡淡的痕迹,而且他能感觉到,手臂的强度似乎还隐隐提升了一丝!
“这……这……”那百夫长收回手臂,难以置信地看着,激动得浑身颤抖。困扰他数十年的混沌侵蚀,竟然就这么被化解了小半!
其他百夫长和封无涯都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林陨收回手指,淡然道:“此乃《基础混沌炼体诀》第一重的行气法门。非是让你们直接吞噬外界混沌,而是先以自身仙元为引,模拟一丝混沌特性,炼化体内沉积的异种混沌之力,反哺己身。待体内混沌之力积累到一定程度,与自身仙元融合,便可逐步尝试引导、炼化外界稀薄的混沌能量,淬炼仙躯。”
他言语间,已将一门经过他大幅简化和改良、源自《混沌归墟经》皮毛的炼体法门,传授了出来。这门功法被他刻意限制了层次和威力,最多修炼到真仙初期便是顶峰,且对心性要求不高,重在实用,正好适合这些常年与混沌打交道的边军。
封无涯呼吸急促,他比那些百夫长见识更广,立刻意识到了这门功法的巨大价值!这不仅仅是治疗暗伤,更是一条全新的、适合在混沌环境作战的强化之路!若边军都能修炼此法,战力必将飙升,伤亡大减!
“末将……代流火星域边军全体将士,谢将军传法之恩!”封无涯深深一躬,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恭敬。身后十名百夫长也齐刷刷躬身行礼,眼神狂热。
林陨坦然受之,继续道:“此法初创,尚有瑕疵。你等可在此地暂留三日,由我亲自引导,熟悉行功路线,化解体内沉疴。回去后,可择心性坚韧、根基扎实者先行传授,循序渐进,不可冒进。若有疑问,可再来问我。”
他此举,既是传法,也是立威,更是播撒种子。他要让这些边军精锐亲身感受到他的手段与恩惠,从而在心中种下敬畏与忠诚的种子。
接下来的三日,林陨便在这废墟之海边缘,临时充当起了教习。他并未讲解高深道理,只是以自身混沌仙魔元力为引,亲自为十名百夫长和封无涯梳理经脉,引导他们运行那《基础混沌炼体诀》。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混沌之力毕竟与仙元属性相冲,初期融合难免痛苦,甚至有仙元冲突、经脉受损的风险。但在林陨精准的掌控和磅礴的混沌元力护持下,所有风险都被化解。十一名边军修士真切地感受到了体内顽固暗伤的消退,以及仙躯在那一丝混沌之力淬炼下带来的细微强化。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封无涯等人结束初步修炼,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轻松与隐隐增长的力量时,再看林陨的目光,已与来时截然不同。那不仅仅是下属对上官的敬畏,更夹杂着学生对师长般的感激与尊崇。
“将军大恩,我等没齿难忘!”封无涯率众再次郑重拜谢。
“去吧。勤加练习,约束部下,莫要靠近裂缝核心。”林陨挥了挥手。
封无涯等人躬身告退,乘坐仙舟离去,来时忐忑,归时振奋。
望着仙舟消失在迷雾中,林陨眼神平静。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门《基础混沌炼体诀》就会在流火星域边军中悄然流传开来。而他这位神秘的“林将军”,也将真正在这支军队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望和影响力。
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那深不见底的混沌裂缝。
军中演法,只是随手布下的一子。他真正的重心,依旧是自身的修为,以及那遥不可及的……归墟之眼。
第三百一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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