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路上，北斗星的提示音就没停过——“左转后直行十米”“前方路口右转”“请注意脚下台阶”。
每一次声音响起，周围路过的研究员都会停下脚步，用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们——一个AIc指挥四个人类，那四个人还听话的叫哪走哪。
有人好奇地盯着李鸣手里的手机，有人对着他们的背影小声议论，还有人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着，似乎在确认有没有这个应用。
更让他们尴尬的是，有几个研究员看到了他们胸口的身份牌——冰喻和柒霖是四级研究员，李鸣和艾米丽是三级研究员，这么高等级的研究员，被一个AIc牵着鼻子走，这场景实在太猎奇了。
“北斗星，关闭语音播报。”李鸣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围观的感觉，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抱歉，站点导航系统当前版本暂时只支持语音播报功能，不支持静音模式。
若您需要使用图像导航，请更新至最新版本。”北斗星的声音依旧甜美，却让李鸣更加烦躁。
“更新最新版本！”李鸣几乎是吼出来的。
“抱歉，经检测，您当前使用的已是站点导航系统最新版本，无需更新。”
“操！”李鸣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警告一次。”北斗星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少了之前的柔和，多了几分机械的严肃，“根据《基金会员工守则》第三款规定，基金会员工不得辱骂或恶意对待基金会人工智能。
若您再次出现此类行为，财政部门将扣除您本月50%的基本工资。”
李鸣瞬间蔫了，他悻悻地闭上嘴，不敢再说话。
柒霖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想尽快到达食堂。
就这样，四人在北斗星的语音提示和周围研究员的注视下，一路“艰难”地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北斗星的声音再次响起：
“已到达目的地Site-cN-19站点食堂门口。本次导航结束，感谢您的使用，祝您用餐愉快，再见！”
声音落下，李鸣立刻关掉了应用，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仿佛那手机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站点食堂位于地下，入口处墙上挂着显示“站点食堂”字样的液晶屏幕，里面传来嘈杂的交谈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热闹。
“还好食堂人多，声音大，没多少人注意到我们。”艾米丽松了口气，快步走进食堂。
刚一进门，一股食物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食堂里摆放着整齐的白色餐桌椅，中间是几个长长的打菜窗口，每个窗口前都排着不长的队伍。
不少研究员已经坐在餐桌旁吃饭，有的在小声讨论工作，有的在闲聊，气氛很轻松。
“我总算知道站点导航这应用为什么这么冷门了。”
艾米丽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忍不住吐槽道，
“其一，就是受众人群太少，大部分人都熟悉站点布局；其二，就是太尬了！刚才一路上被人盯着看，我感觉我的脸都快熟了。”
冰喻点点头，赞同地说：“确实，下次就算找不到路，也宁愿问人，再也不用这导航了。”
他看向柒霖，发现柒霖正盯着打菜窗口的方向，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显然是在看窗口里的菜。
柒霖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看向他，眼神柔和了几分：“先去打饭吧，你早上没吃多少，现在应该饿了。”
冰喻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一起去。”
李鸣早就饿得不行了，听到这话，立刻站起来：“走走走，赶紧去打饭，我要尝尝那豆子鸡腿面到底好不好吃。”
四人来到打菜窗口前排队。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李鸣。
窗口内站着一位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阿姨，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
看到李鸣，阿姨没说话，直接拿起勺子，往旁边装满豆子鸡腿面的大盆里狠狠一舀，勺子里瞬间装满了面条、豆子和几块鸡肉。
可还没等李鸣说话，阿姨手腕一抖，勺子里的面条和豆子掉了大半，只剩下小半勺，然后“啪”的一声，将勺子里剩下的面扣在李鸣的餐盘里，不耐烦地说：“拿走，下一个！”
李鸣愣住了，他看着餐盘里少得可怜的面，连忙开口：“阿姨，等一下，我不吃豆子鸡腿面，我想吃旁边的炒饭。”
阿姨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更不耐烦了：“给啥吃啥，年轻人真挑剔！今天食堂主推豆子鸡腿面，所有人都得吃这个。”
“不是，阿姨，我真的不爱吃面条，我想吃炒饭……”李鸣还想解释。
“我什么我？”阿姨打断他的话，
“你…″
“你什么你？”阿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赶紧拿走，别耽误后面的人打饭！”
李鸣还想说什么，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开始催促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端着餐盘离开窗口，心里满是委屈——明明旁边就有炒饭，却非要强制吃豆子鸡腿面，而且给的还这么少。
他找了个空桌子坐下，看着餐盘里的面，越看越气。
没过多久，冰喻、柒霖和艾米丽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坐到他对面。
李鸣抬头一看，瞬间乐了——三人的餐盘里装的全是豆子鸡腿面，而且和他的一样，都是小半盘，豆子多、面条少、鸡肉更少。
“诶，你们也是豆子鸡腿面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被强制打这个呢。”他幸灾乐祸地说。
冰喻无奈地摆摆手：“别提了，我刚才说想吃炒饭，阿姨直接瞪了我一眼，说今天必须吃这个，没得选。
虽然这面看起来豆子含量超标，但味道应该还不错吧？毕竟是站点特色。”
“必须的呀！这么多绿色食品，肯定是美味又健康。”艾米丽开口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面放进嘴里，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
她咀嚼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像是吃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又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仔细咀嚼着，努力吞咽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不信邪，又舀了一勺，这一次，她咀嚼完，直接放下勺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了擦嘴巴。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艾米丽看着餐盘里的面，语气严肃地说，“我艾米丽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吃过如此不可描述之面。”
李鸣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泛起一丝好奇，他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面放进嘴里。
李鸣看着也觉得这面多少有点特殊，于是迫不及待的尝了三口:
第一口是好奇。
第二口是疑惑。
第三口是不信邪……
“我赞同艾米丽的评价。”李鸣放下勺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所以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冰喻被他们说得更好奇了，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面放进嘴里。
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他嘴角原本扬起的笑容慢慢僵硬，然后微微下降，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他艰难地将口中的食物咽进胃里，感觉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很不舒服。
“不再尝一遍吗？”
艾米丽看着他的表情，笑着问道。
“不用了……我…我赞同你们的观点。”
冰喻也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他转头看向一旁还没动筷子的柒霖，眼睛里带着几分恶作剧的笑意:
“你也尝尝看，这个面的味道惊世骇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柒霖将信将疑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面放进嘴里。
他咀嚼了几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
他咽下面后，看着冰喻，补充了冰喻那句没说完的话：“的确，这个面的味道惊世骇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它的难吃”
冰喻把手交叠在胸前，开口说道：“柒霖，分析一下这豆子鸡腿面的成分。”
柒霖拿起勺子，指了指餐盘里的食材，语气平静地分析道：
“绿豆，是水煮的，没放盐、酱油和醋，主打一个纯天然、零添加，所以有股生豆味。
面，是水煮拉面，没放任何调料，只有小麦本身的味道，而且煮得有点软，没嚼劲。
鸡肉，应该是工厂里的冻鸡，汆水后直接捞出来的，没放任何调味料，所以又柴又硬。”
他顿了顿，又舀了一勺面，指了指上面的酱油色：
“最后，他们把这些食材倒在一起，加了大量的纯酱油，比例大概是4:1，所以看起来有颜色，但实际上只有酱油的咸味，而且特别咸。
如果把这碗面全吃完，没喝个八升水肯定缓不过来。”
“准确的，肯定的，一针见血的。”艾米丽评价。
李鸣则是恍然大悟，“难怪我觉得又咸又寡淡，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哪是特色午餐，分明是黑暗料理啊！”
艾米丽皱着眉，看着餐盘里的面，语气里满是无奈：“那现在怎么办？这面根本没法吃，总不能饿着肚子下午上班吧？”
“要不，我们去找食堂阿姨换炒饭？”李鸣提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艾米丽立刻否决了他的提议：“你怕是还没被老阿姨怼够？刚才你都被怼成那样了，再去肯定要被骂一顿。”
“那你说怎么办？不吃吗？”李鸣反驳道，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艾米丽白了他一眼，掏出手机晃了晃：“你傻吗？点外卖啊！基金会虽然规定不能带外部食物进实验区，但食堂和宿舍区是可以的。
我们可以点外卖，让外卖员送到站点门口，然后去拿。”
“我去，我怎么没想到！”李鸣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还是你聪明，艾米丽。我要吃汉堡，还要喝可乐，弥补一下刚才吃黑暗料理的委屈。”
冰喻和柒霖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柒霖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转头问冰喻：“你想吃什么？”
冰喻想了想，说：“随便，清淡点的就行。”
柒霖笑着说：“那我帮你点一份轻食和一碗热罐吧，刚好你早上没怎么吃，清淡点的对胃好。”
冰喻点点头，没说话，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暖意。
四人很快就点好了外卖，李鸣点了汉堡和可乐，艾米丽点了披萨和果汁，柒霖给自己点了一份盖饭，给冰喻点了一份轻食和热。
外卖软件显示，预计15分钟后送达。
“谁去拿外卖啊？”李鸣问道，眼睛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外卖进度。
冰喻看了看时间，说：“我去吧，你们在这里等我，我拿到外卖就回来。”
柒霖看着他，叮嘱道：“注意安全，站点门口人多，别走错路。”
“放心吧，我记得路。”冰喻笑了笑，起身向食堂门口走去。
走出食堂乘坐电梯来到地表，冰喻很快就找到了站点大门的方向。
Site-cN-19大门旁的绿化里有一块长长的大理石，上面用毛体写着“阳光中国热情精神理疗中心”
冰喻刚走到门口的保安厅，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外卖员提着四个外卖袋站在那里，正疑惑地看着门口的牌子。
外卖员看到穿着白大褂的冰喻，眼睛一亮，立刻走上前，笑着说：“医生，你的外卖。”
冰喻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无奈地想：好吧，被认成医生了。但他也没解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接过外卖袋。
“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外卖员说完，转身骑上电动车，很快就消失在路边。
冰喻提着外卖袋，看着手里的袋子，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在基金会的站点里还要靠外卖解决午餐，也算是一种特殊的体验了。
他转身向食堂走去，心里想着柒霖还在等他，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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