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看着豹子平静的神色，心里暗自猜测这个人的真实意图。
这家伙看上去远比鹰哥沉稳，也更加危险。
“坐下吧，茶都快凉了。”豹子再次示意。
谢飞这次走了过去，但没有立即坐下。
他双手撑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豹子：“你为什么要帮我？”
“谁说我要帮你？”豹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只是想知道，你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
果然来了。谢飞心里暗骂，这家伙和鹰哥一样，都想打U盘的主意。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不会。”豹子放下茶杯，“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谢飞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但还是没有坐下。
“比如？”
“比如，你姐姐谢美兰为什么会在汇丰夜总会工作。”豹子的话如雷击一般击中了谢飞的心脏，“还有，她到底欠了鹰哥多少钱。”
谢飞的身体微微一震。美兰姐欠钱的事，他一直没有问清楚。
刚才在旅馆里，谢美兰也是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她欠了多少？”
“坐下，我们慢慢聊。”豹子指了指椅子。
这次，谢飞没有拒绝。
他缓缓坐下，但身体依然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五十万。”豹子伸出五根手指，“赌债。”
“什么？”谢飞瞪大了眼睛，“五十万？赌债？”
这个数字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老家，五十万足够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
“你姐姐没告诉你？”豹子似乎并不意外谢飞的反应，“三个月前，她在澳门输了五十万。鹰哥借钱给她，现在连本带利已经八十万了。”
谢飞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美兰姐居然瞒着他欠了这么多钱！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豹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笔钱，一半是我借给鹰哥的。”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谢飞死死盯着豹子，手已经悄悄摸向腰后的小刀。
“所以你今晚找我，不是要合作，而是要债？”
“不，我是要合作。”豹子摇摇头，“鹰哥想要你的U盘，我想要我的钱。我们的目标不冲突。”
“什么意思？”
豹子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鹰哥以为他能吃下你们兄妹俩，但他错了。你今晚展现出来的能力，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烟雾缭绕中，豹子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
“我可以帮你解决鹰哥，但作为交换，你要帮我拿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鹰哥的账本。”豹子弹了弹烟灰，“里面记录了他这两年所有的黑账，包括谁欠了他钱，他又欠了谁钱。那本账本，对我很有用。”
谢飞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豹子这是想利用自己，让鹰哥和自己两败俱伤，然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为什么不自己去拿？”
“因为鹰哥防我防得死死的。”豹子苦笑一声，“我们表面上是合作伙伴，实际上早就互相提防。但你不一样，你是外人，鹰哥不会想到你会帮我。”
谢飞沉默了。这确实是个机会，但也是个巨大的风险。
“账本在哪里？”
“汇丰夜总会，鹰哥的办公室保险柜里。”豹子吸了口烟，“密码是他女儿的生日，0815。”
这家伙连密码都知道！谢飞心里震惊，豹子在鹰哥身边安插的眼线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如果我拿到账本，你怎么帮我解决鹰哥？”
“很简单。”豹子掐灭了烟头，“鹰哥这个人有个致命弱点，他太贪心。只要给他足够的诱饵，他什么都敢做，包括背叛他的保护伞。”
谢飞眉头一皱：“保护伞？”
“你以为鹰哥能在东莞横行这么多年，仅仅是因为自己有几个打手？”豹子冷笑，“他背后有人罩着，区公安局的副局长李建国。只要断了他的保护伞，鹰哥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原来如此！谢飞终于明白了这里面的复杂关系。
怪不得鹰哥刚才那么嚣张，原来有官场上的人撑腰。
“你要怎么断他的保护伞？”
“这就需要你的U盘了。”豹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里面的内容，足够让李建国身败名裂。到时候，鹰哥失去靠山，我们再给他最后一击。”
谢飞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豹子果然不简单，居然连U盘里的内容都猜到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U盘里是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但我知道来源。”豹子的声音变得低沉，“那个U盘，原本是李建国的秘书王小雅偷出来的。王小雅想要举报李建国，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出了车祸。U盘辗转落到你姐姐手里，然后又到了你这里。”
谢飞倒吸一口凉气。
王小雅！他想起了那个在夜总会里神色慌张的女孩，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原来，王小雅就是想要举报李建国的人！
“王小雅的车祸......”
“不是意外。”豹子点点头，“李建国发现了她的计划，所以安排了那场车祸。但他没想到，U盘已经不在王小雅手里了。”
包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谢飞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手里的U盘到底有多重要，也明白了为什么鹰哥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它。
“所以，你的计划是用U盘扳倒李建国，然后鹰哥失去保护伞，我们再对付他？”
“聪明。”豹子赞许地点点头，“但前提是，你要先帮我拿到账本。没有账本，我拿什么对付鹰哥？”
谢飞陷入了沉思。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但风险也很大。
一旦被鹰哥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没问题。”豹子站起身，“但记住，时间不等人。鹰哥今晚吃了亏，明天肯定会有动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豹子走向门口。走到门边时，他突然回头看了谢飞一眼。
“对了，有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
“什么事？”
“你姐姐欠的那五十万，不只是赌债。”豹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还有其他原因。具体是什么，你可以问她。”
说完这话，豹子推门而出，留下谢飞一个人坐在包间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还有其他原因？美兰姐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谢飞握紧了拳头。
看来，今晚回去后，他必须和谢美兰好好谈一次了。
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他们兄妹俩怎么可能渡过这次危机？走出包间的那一刻，谢飞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包间外的走廊灯光昏暗，音乐声从远处传来，震得他胸口发闷。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该回去了。
走出歌城时，门口的保安朝他点点头。
这让谢飞心里一紧——看来刚才在包间里发生的事，这些人都知道。
豹子的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谢飞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址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脑子里豹子说的话反复回响：你姐姐欠的那五十万，不只是赌债。
还有其他原因？
车子摇摇晃晃开向市区，谢飞透过车窗看着街边闪烁的霓虹灯。
这座城市的夜晚看起来繁华热闹，但他现在知道，在这些灯火辉煌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勾当。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谢飞付了车费，走向谢美兰租住的那栋老居民楼。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大半，他只能摸黑往上爬。每走一级台阶，心里的疑虑就重一分。
美兰姐究竟还瞒着他什么？
站在门外，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敲门。
“来了！”里面传来谢美兰的声音。
门开了。谢美兰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看到谢飞时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小飞！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嗯，有点事耽搁了。”谢飞走进屋里，关上房门。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台灯，光线很暗。
谢美兰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太清楚，但谢飞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有些紧张。
“你吃饭了吗？厨房里还有剩菜，我给你热一下？”谢美兰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等等。”谢飞叫住了她。
谢美兰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来。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怎么了？”她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谢飞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那种紧张不是演出来的——她的手指在不自觉地搓着睡衣的下摆，这是她从小到大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美兰姐，我问你个问题。”谢飞在沙发上坐下，“你欠鹰哥的那五十万，真的只是赌债吗？”
谢美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走到谢飞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她反问道。
“先回答我的问题。”谢飞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那五十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楼下传来的汽车鸣笛声偶尔打破宁静。
谢美兰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一起。良久，她才开口说话。
“小飞，有些事情......很复杂。”她的声音很小，“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我已经卷进来了！”谢飞情绪激动起来，“从我踏进这个城市的那一刻，就已经卷进来了！你觉得隐瞒我，就能保护我吗？”
谢美兰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含着泪水。
“好吧......”她深深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实话。”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谢飞。
窗外的路灯光洒在她身上，让她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孤单。
“那五十万里，只有二十万是赌债。”她的声音很轻，“剩下的三十万......”
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组织语言。
“剩下的三十万，是我从公司挪用的资金。”
谢飞猛地站了起来：“什么？！”
“我知道你会震惊。”谢美兰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苦笑，“但我真的没办法。当时妈妈住院需要钱，我手里的积蓄根本不够。我想着先挪用一下，等发了奖金就还回去......”
“结果呢？”谢飞的声音有些发抖。
“结果我去赌，想要赢点钱还账。没想到越输越多，最后连挪用的钱都输光了。”谢美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公司发现了，要报警。是鹰哥出面替我摆平的。”
谢飞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挪用公司资金，这可是犯罪！
“所以那三十万，其实是你欠鹰哥的人情债？”
“对。”谢美兰点点头，“他说帮了我这么大忙，我得还他这个人情。三十万，算是利息。”
“该死！”谢飞一拳砸在茶几上，茶杯震得跳了起来。
难怪豹子说还有其他原因。
这哪里是什么赌债，根本就是鹰哥设的套！
先帮谢美兰摆平挪用资金的事，然后以此为要挟，让她乖乖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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