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总指挥！新兵营一连，在昨天的五公里越野考核中，全员通过！平均成绩比上个月，提高了足足三分钟！” “报告！新兵营二连，首次实弹射击，三十人达到了‘良好’评级！其中还有三个，打出了‘优秀’！” “报告！新兵营……”
指挥部里，王虎正唾沫横飞地，向林啸天汇报着新兵们的训练成果，他那张黝黑的脸上，写满了藏不住的骄傲和兴奋，“总指挥，您是没看到！这帮小子，别看入伍前都是些拿锄头的、拿笔杆子的，可真到了训练场上，一个个都跟小老虎一样！肯吃苦，肯动脑！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个月，咱们就能再拉出两个‘利剑营’来！”
“光能跑，能打枪，还不够。”
林啸天听完汇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一份伤亡报告，眼神，异常凝重。
“我问你，”他抬起头，看着王虎，“上次我们伏击鬼子运输队，为什么明明是优势火力，却还是让对方的机枪，压制了我们足足五分钟，平白多牺牲了七八个弟兄？”
“那……那不是因为新提拔上来的那个排长，没经验，指挥失误了嘛……”王虎的底气，瞬间弱了下去。
“指挥失误？”林啸天的声音，陡然转冷，“王虎，我告诉你！战场上，没有‘没经验’这个借口！指挥官的每一个失误，都要用我们战士的命，去填！”
“我们现在，兵是有了，枪也慢慢在造了。但是，我们最缺的，是这个！”
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我们缺的，是脑子！是成百上千个，既能带兵打仗，又懂战术思想；既能冲锋陷阵，又能做政治工作的，合格的，基层指挥官！”
“我们不能再用以前那套‘老兵油子带新兵蛋子’的老办法了！那样带出来的，只能是悍匪，是莽夫！而我要的，是有勇、有谋、有信仰的，现代化军人！”
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林啸天这番振聋发聩的话，给深深地触动了。
“那……那总指挥，您的意思是？”陈庚的独眼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我们要办我们自己的学校！”林啸天的声音，斩钉截铁，“我们要办一所，能给我们源源不断地培养和输送人才的——‘黄埔军校’！”
“我提议，立刻！就在平安镇，成立‘八路军太行抗日军政大学第一分校’！”
……
一个星期后，在平安镇那座曾经被征用为后方医院的“福音堂”里，一所崭新的、肩负着特殊使命的学校，正式挂牌成立了。
第一期学员，总共三百人。 他们是从根据地所有部队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战斗经验丰富，但文化水平不高、缺乏系统军事理论的老兵班排长；以及从新入伍的青年里，挑选出来的，有文化基础、思想进步的学生兵。
开学典礼上，林啸天亲自担任了第一任校长，并发表了训话。
“同志们！同学们！”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杀过多少鬼子的战斗英雄，还是读过多少圣贤书的知识分子！” “从你们踏进这个校门的第一刻起，你们就只有一个身份——学生！”
“在这里，你们要学的，只有两样东西！”
“第一，是如何更科学、更高效地，杀死我们的敌人！” “第二，是如何让我们自己，和我们手下的每一个弟兄，在杀死敌人之后，还能活着，走出战场！”
“我请来了我们根据地最好的教官！”
“刘政委，将亲自给你们上政治课！告诉你们，我们这支军队，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我，还有王虎、李剑，所有从缅甸战场回来的老兵，将亲自给你们上军事课！把我们用血换来的所有战术和经验，毫无保留地，全部教给你们！” “我们甚至请来了城里最好的先生，教你们识字，教你们算术，教你们看地图！”
“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你们将作为第一批火种，被撒回到我们的各个部队，各个地方！” “你们要像酵母一样，去把我们整个根据地，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都给我彻底地，搅动起来！”
……
一场前所未有的、正规化的军事和政治教育，在根据地，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白天的课堂上。
“……什么叫‘火力协同’？我告诉你们！不是他娘的让所有机枪都对着一个地方瞎突突！”王虎赤-裸-着上身，在黑板上，画着一个简陋的火力交叉示意图，“是要有主攻，有佯攻！有压制，有支援！是要让我们的每一颗子弹，都像长了眼睛一样，去咬鬼子最疼的地方！”
那些曾经只知道端着枪猛冲的老兵班长们，一个个听得是如痴如醉，第一次，从理论的高度，理解了他们过去那些“凭感觉”的打法。
而在另一间教室里，李剑，则在教那些年轻的学生兵们，更加致命的东西。
“情报，是一场战争的眼睛。”他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冰冷而又精准，“你们要学会，从敌人一份普通的换防通告里，分析出他的兵力动向。要学会，从一个汉奸不经意的一句牢骚里，判断出他的心理防线。更要学会，如何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条件，去策反，去离间，去兵不血刃地，瓦解你的敌人。”
晚上的课堂，则更加热闹。
“……我们共产党人，打天下，不是为了当官发财！是为了天底下所有的穷苦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地种！这，就是我们的信仰！”
刘政委那充满激-情和感染力的声音，在每一个学员的心中，都点燃了一团熊熊的火焰。
那些曾经只为报私仇、求活命而战斗的士兵，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手中这杆枪，所肩负的，更加宏大和神圣的使命。
而林啸天，则承担了最关键的“战术推演课”。
“假设，你现在是一个排长。你手下，只有一个排三十人的兵力，三挺轻机枪，五十颗手榴弹。而你的任务，是要阻击鬼子一个加强小队，至少半个小时。你，该怎么打？”
他将学员们分成若干个小组，在巨大的沙盘上，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近乎实战的模拟对抗。
“不对！你的机枪阵地太靠前了！鬼子一轮炮火，你就全完了！” “笨蛋！谁让你跟鬼子硬拼的？！打几枪，就换个地方！利用地形！跟他们玩捉迷藏啊！”
争吵声、辩论声、恍然大悟的惊叹声，在窑洞里此起彼伏。
学员们的大脑，在这场高强度的头脑风暴中，被前所未有地，激活了。
三个月后。 当第一批三百名学员，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时。 他们已经脱胎换骨。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士兵，也不再是单纯的学生。 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百战老兵的血性与经验。 他们的大脑里，装载着最先进的军事理论和最坚定的革命信仰。
他们，将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新生力量。 他们，将成为点燃整个华北抗日烽火的，最炙热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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