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震荡,大地如同心脏般鼓动。
黄泉返?炎吞翻涌着重生,三张巨口同时咆哮,绿焰死浪在喉腔里翻滚,仿佛要将整座朝雏一口吞尽。
玲华立在裂谷之上,黑发与衣袂在风与火里猎猎翻卷。她抬起幽月扇,紫瞳深处的冷光如同无底的夜。
下一瞬,天地骤暗。
无数漆黑的星辰浮现,仿佛从永夜的深渊被一颗颗拖出。它们静静悬挂在天空与大地之间,像是连光也要被吞没的黑点。
仁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当然见过这一幕——『常夜星辰?虚无创世』。当时刚击退枫蛇的她还显得意气风发,甚至命人把这一招记入光正的史册,好让他们世世代代知晓黑曜妖后的威名。
可现在,气息完全不同。没有炫耀,没有轻慢,只有冷冽的压迫。仁第一次意识到,这一招并非舞台上的自我夸耀,而是真正用来对抗灾厄的神明之术。
黑星脉动,继而炸裂。没有火,没有声响,只有沉寂的虚无在扩散。无数道漆黑的涟漪席卷而下,整个裂谷被笼罩在崩解与重组的循环里。
炎吞庞大的身躯在虚无中剧烈扭曲。甲节、眼珠、獠牙在刹那间被彻底抹消,仿佛从未存在过。半条身躯在仁眼前被硬生生抹去,轰然坠落进裂谷深处。
巨兽发出一声比雷霆更尖锐的惨嚎,那声音撕裂了空气与耳鼓,朝雏城的废墟被震得一寸寸崩塌。
但仁的眼角余光已经捕捉到:从被抹消的断口处,绿色的流光正再次翻涌。新的甲节与肉脊像腐木上疯长的孢子,缓慢而坚决地重生。
它没有立刻恢复成完整的模样,但半截残躯已经开始蠕动。『无限勾玉』的魂河仍在——细细一道幽绿的光流,不停地把死者的精魂注入炎吞的胸腔。
仁心口一紧。即使是『常夜星辰?虚无创世』,那曾经足以对抗枫蛇的术法,也只能让它残废片刻。
玲华静静收扇,紫瞳冷冽,衣袖被震得裂开数道口子。她站在尘雾与废墟中央,冷冷俯视着那仍在再生的怪物,像是等待下一个猎物挣扎的耐心捕食者。
但下一瞬,她的目光缓缓转向祭坛。
『无限勾玉』在半空脉动不止,丝丝幽绿的光流从它的表面渗出,源源不断灌入炎吞的体内。正是这条魂河,让那怪物即便被斩碎,仍能一次次从死亡中爬回。
玲华抬起幽月扇,指向祭坛。暗影的气流在她身前旋转聚拢,凝成一股仿佛要贯穿天地的漆黑之力。她对着祭坛里的三人淡淡道:
「不想死就让开。」
扇锋微颤,压迫感如山般笼罩了祭坛。仁与正则、凛立刻感觉到,她不是在威吓,而是真的要出手。她要毁掉『无限勾玉』——从根源上切断炎吞的再生。
仁呼吸骤然一滞。她要直接摧毁它……
正当他想上前阻拦时,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嘶吼。
「不行!住手!」
一个踉跄的身影跌出光正的阴阳师队伍,狼狈而激动。仁定睛一看,是长井。
这位光正的大阴阳师面色惨白,额角沁着冷汗,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他那只曾被玲华在圣库折断的手臂用厚厚的绷带绑缚着,吊在胸前动弹不得,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却仍咬牙冲到前方。眼神里满是恐惧,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不能毁掉『无限勾玉』!那不是单纯的器物,它被构筑成结界的心核!若强行摧毁,它会引发反噬,整座祭坛和城心都会在瞬间爆裂!朝雏……会被一并埋葬!」
他喘了口气,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玲华,眼神中夹着恐惧与执拗,「臣……不,我亲手设计了『无限勾玉』的机理,若要停下它,必须用正确的方式!」
祭坛上短暂地陷入寂静,连炎吞的嘶吼都仿佛在这一刻远去。
仁心口猛地收紧,终于明白玲华的意图与后果。她想杀死炎吞,就必须毁掉勾玉;而毁掉勾玉,便可能让整座城市随之灰飞烟灭。
仁心口一紧,几乎不假思索地朝玲华喊道:「玲华!别动手!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会停下它!不是摧毁,而是……让『无限勾玉』失效!」
与此同时,裂谷深处传来沉闷的摩擦声。庞大的身躯拖拽着甲节,从黑暗中一点点爬出。先前被虚无切断的半身已重新生长,新的甲壳还在滴落着幽绿的液光,扭曲的肉脊翻涌着,像死尸群同时挣扎。三张巨口齐齐张开,吐出的气浪带着血腥与腐败的气味。
玲华的眸光在仁身上停住片刻,她缓缓阖上眼,像是在衡量,也像在极短暂的沉思。片刻后,她轻叹口气,重新睁开眼,目光冷冽无波:「那就去做,别耽误时间。你若做不到,我便会摧毁『无限勾玉』,到时你们自求多福吧。」
她身形一转,扇锋再度斜指巨兽,影刃如潮水般卷起,她的身影重新没入炎吞庞躯投下的阴影之中。
——祭坛上,战局同时翻转。
香春双臂舒展,八足腾空,蛛丝如骤雨般横扫,将整个祭坛织成一张死网。
正则怒吼着提刀硬抗,刀刃与蛛足碰撞,火星四溅。他被巨力震得手臂发麻,胸口被划开数道血痕,却仍咬牙站稳。凛抬手连掷符札,符纸化作火雷爆裂,硬生生在蛛网上烧出几个缺口。可还未喘息,香春口中吐出一股漆黑瘴气,雾气迅速弥漫,呛得人胸口发闷。
「就这点本事?」香春轻笑,八足猛然一踏,蛛丝如铁索般压下,「区区人类,还敢妄想挡我?」
正则被迫侧身,险险避开,刀刃贴着蛛足划过,只留下一道白痕。凛猛然跺地,燃起五芒阵火焰,化作朱雀虚影扑上,将蛛丝焚去一片。
「呵……好看的把戏。」香春轻轻一拨,新的丝雨又落下,将火焰切散。她的声音冷而嘲讽,「再多挣扎,也只是慢些死。」
另一边,仁趁着空隙冲到祭坛心口。他扶着半跪的长井,将他拉上台心。长井单臂绑着厚厚的绷带,呼吸急促,却仍死死指着勾玉下方盘根错节的机括:「听着……要先松开左边第三个锁扣,再压住旁边的符轮……那是稳流的刻盘,不能让它断得太快,否则会反噬!」
他咳了一声,额角渗出冷汗,继续急切地吐字:「等刻盘停稳后,才是上方那两道夹扣,把它们同时扭开……只要能让勾玉脱离主轴,就能让它……暂时停下!」
仁望着那一堆繁复的锁扣、铭刻与齿轮,喉结滚动,感觉自己像是被推到一台随时可能爆炸的机关心脏前。
话音未落,香春的笑声从蛛网深处冷冷传来。
「呵……我就该料到。长井,你这废物,竟然真会在关键时刻叛变。」她声音里带着刺骨的阴寒,蛛足高高抬起,重重踏落,整个祭坛一颤,「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把你这种鼠辈留到现在!」
正则来不及格挡,被足节狠狠击中胸口,整个人重重摔在石阶上,刀脱手飞出,胸膛剧痛如裂,喉头一甜,当场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昏厥。
凛急呼着抬手结印,却只见香春手腕一抖,几缕细如发丝的蛛丝闪电般飞出,瞬间缠住她的双腕,将她死死拉向石柱。符札散落一地,燃起的火光也被丝线压熄。凛挣扎着,却被紧紧钉在柱侧,动弹不得。
「跟你们玩够了,差不多该解决战斗了。」香春冷笑,声如寒霜。
话音一落,蛛丝如暴雨般倾泻,径直朝仁与长井所在的方向扑去,力道之猛,仿佛要把他们连同勾玉一起钉死在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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