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辛梦璃下班回到家,一进门便看见了在厨房忙碌的顾宸。
暖橙色的灯光流泻着,将顾宸系着围裙的挺拔背影镀上了一层融融的家常暖意。锅里“滋滋”作响,油烟升腾,裹挟着令人垂涎的食物香气。
辛梦璃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动着身子,像只轻盈归巢的猫儿,悄悄挪到那个令她安心的背影之后。
熟悉的、混合着须后水和阳光的清爽味道钻入鼻端,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环住他劲窄的腰身,脸颊柔软地贴上他后背熨烫平整的家居服,感受着衣料之下那结实、温热的肌理线条。
“阿宸~~”
声音带着慵懒的拖腔,糖霜般甜蜜。
顾宸手里的炒勺只微微顿了一下,似乎对她的靠近早就了然于心。锅铲轻巧地翻动锅中碧绿的菜蔬,他嗓音低沉含笑,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
“回来了?饿了吧?去洗洗手,这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了……”
贴在背后的温暖躯体纹丝不动,反而将他环抱得更紧,带着点耍赖的娇憨。
“不嘛……人家就要多抱抱你……”
顾宸无声地弯起了唇角,胸腔里震动了一下,低低的笑声贴着辛梦璃的耳廓流过。他不再催促,任由她挂在自己背上,像只执拗又柔软的树袋熊。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节奏规律而绵长。
他手上利落的动作不停,翻炒、颠锅、装盘,一举一动都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闲适,似乎背上黏着个人,不过是寻常风景的一部分。
碗碟摆上餐桌,氤氲的饭菜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脸庞。辛梦璃双眼晶亮,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崇拜,望着对面慢条斯理擦拭手指的顾宸。
“阿宸,”
她由衷赞叹。
“你真的……好厉害。”
她微微前倾身体。
“宸舟集团正式运营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四个月啊!你是怎么做到的?陈、蒋、赵三家联手围堵你,非但没把你压垮,你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就反手侵吞了他们那么大的市场份额!最绝的是,你还让他们那个脆弱的联盟从里面自己斗起来了,彻底破裂,元气大伤!”
她眼中亮起振奋的光。
“现在整个梦都,谁还敢、谁还有能力挡宸舟的路?”
顾宸放下餐巾,抬眼看她,眼角眉梢是游刃有余的弧度。他伸出手臂,轻松将她带到自己身侧的座位上,指尖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亲昵地刮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睥睨的慵懒。
“我的本事,大着呢。只不过以前,是不屑去做罢了……”
他顿了顿,眼底的笑意里藏着洞悉一切的锋芒,语气悠然带点调侃。
“说起来,倒是让辛氏捡了现成的大便宜,乐得在幕后隔岸观火、坐收渔利吧?眼睁睁看着那几家斗了几十年的老对手自相残杀、两败俱伤……梦都金字塔顶那把最光鲜的交椅,如今可要彻底换上辛家的名字了。”
辛梦璃顺势软软地依偎进他散发着热度的怀抱,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清晰地听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还不是,你的功劳吗……”
是啊,她比任何人都更近切地感受着他的优秀,强大得令人心惊。
然而片刻的依恋后,一丝忧虑还是悄然爬上心头。她微微仰起脸,眉间轻蹙。
“阿宸,陈、蒋、赵三家虽然斗残了,结不成同盟了,可他们对宸舟、对你的敌意绝不会消失的。他们现在哪怕各自伤得不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顾宸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指腹划过她细软的耳廓,仿佛在安抚一只敏感的猫。他语气笃定,带着掌控全局的淡然。
“当然知道。一盘散沙,总好过拧成一股绳对付我。既然各自为战……”
他眼中寒光一闪,快得仿佛错觉。
“那我就有把握,把他们一家一家,轻松碾碎。”
“那……你打算先拿谁开刀?”
辛梦璃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料,呼吸变得有些紧。
“呵,”
顾宸喉间发出一声低沉轻快的笑,仿佛已在脑中勾勒好完整的棋盘。
“当然是从最弱、也最沉不住气的那个开始。赵家……”
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狩猎气息的弧度。
“赵轩逸那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我想,根本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按捺不住,主动送上门来,给我一个绝佳的下手理由……”
话音刚落,怀里的柔软身躯突然一僵。辛梦璃蓦地抬起头,方才的忧虑瞬间被醋意与促狭替代,杏眼圆瞪,噘起了嘴。
“哼!顾宸!我看你什么策略分析都是借口!你根本就是……就是想着那个赵盈盈吧?那个到处放电的骚狐狸!”
顾宸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随即化作一片哭笑不得的无措。他眉头微锁。
“小醋坛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能记多久?”
话音未落,他手臂骤然用力,揽住她的腰身一旋,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在辛梦璃骤然拔高的惊喘和瞪圆的眼眸中,顾宸已欺身而下,将她牢固地困在自己身下狭长的沙发上。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染上沙哑的危险味道,灼热的呼吸密密匝匝喷拂在她敏感的颈侧。
“好你个辛梦璃……看来最近对你太过温柔,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了!叫你吃飞醋!”
再没有给她任何抗议或佯装挣扎的机会,顾宸的唇便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和近乎燃烧的火焰,狠狠压了下来,封缄了她所有未出口的话语。
初始的惊愕消融得飞快,辛梦璃只挣扎了一瞬,便彻底卸去了力道,闭上眼,纤细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放任自己沉沦于这场由他主导的、席卷一切的惊涛骇浪中。
寂静的客厅里,只剩下急促交融的呼吸和布料摩擦间缠绵的窸窣,灯光洒落,将这对年轻恋人的身影融成一个缱绻的影子。
……
翌日清晨,阳光从宸舟集团顶层会议室的巨大落地窗倾泻而入,锃亮的长条形会议桌反射着清冷的光。
顾宸坐在主位,西装笔挺,昨夜家中的温柔霸道此刻被一种锐利而沉静的强大气场取代。
他目光扫过两侧正襟危坐的各部门负责人,薄唇挑起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清晰有力地做着动员。
“过去四个月,辛苦诸位了。我们初来乍到,顶着三大家的联合绞杀,不仅站稳了脚跟,还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
他语气微顿,沉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但这只是起点。市场永远不会固化,接下来,需要大家拿出更饱满的状态,更精密的协作,让宸舟这艘船,航向更远的地方!”
他的话语如同点燃了无形的薪火。财务总监暗自挺直了腰杆,市场部经理眼中闪烁着激动和敬畏的光。
从最初的质疑到如今发自内心的尊崇,这短短数月如同浓缩的史诗,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位年轻掌舵人翻云覆雨的手腕和洞察时局的神奇,将宸舟从惊涛骇浪的边缘带入如今的快车道。
简洁高效的动员后,顾宸指尖轻点桌面。
“好,按计划,各部门简要汇报关键信息。”
第一个起身的是It安全部负责人老周,神情严肃中带着一丝追猎的兴奋。
“顾总,赵氏集团那边……似乎不安分了。”
他快速调出投射画面。
“过去48小时,我们核心信息库外围防火墙记录到三波针对性极强的试探性攻击,攻击矢量指向性非常明确,就是想摸进我们的核心数据区。技术组立刻启动深度反追踪溯源,”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组复杂的路径图,最终汇聚到一个被显着标记为干扰节点的云地址。
“表面Ip最终指向海外一个跳板机池,明显做过层层伪装。但攻击特征码、中间渗透手法……”
老周声音肯定。
“我们技术数据库的比对结果,有超过70%高度吻合特征指向赵氏旗下的那批蓝军!”
会议室内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静默。
所有人目光转向主位上的男人。
顾宸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食指无意识地轻敲着光洁的桌面,神色慵懒,甚至透出几分意料之中的调侃。他唇角向上掀起的弧度,像极了猎人看着猎物主动踏入精心布置的陷阱边缘。
“哦?赵轩逸那个急性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赵轩逸那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果然还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
他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光泽。
“他们这么想拿到点什么内部消息?还是把柄?可以啊。”
他嘴角坏笑的弧度加深。
“把准备好的‘好东西’,在确保路径安全的前提下,‘不经意’地泄露些出去。”
几个心腹下属心领神会,露出了微妙了然的笑容。
为赵家准备陷阱,然后让他们自己跳进来,顾总终究还是那个外表文质彬彬平易近人实则阴险狡诈的人。
“It部继续监视,密切记录所有‘偷窃者’的访问路径和数据流向,一丝都不要漏掉。”
顾宸下达指令,目光转向一直站在他身后侧,沉默凝神记录会议内容的秦洛。
“秦特助,蒋家和陈家呢?有新动静没?”
秦洛立刻打开手中最新的情报简报,声音平稳清晰。
“蒋家那边,据内线消息,因为他们背后势力的震怒。近期,他们大概率自顾不暇,无力插手外部竞争。至于陈家……”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确认数据,眉头微皱。
“陈家最近动向很反常。他们核心管理层与一家新注册不久的离岸对冲基金——‘维勒资本’,来往异常频密。一周内有至少三次高层密会。目前该基金背景极为模糊,资金体量尚未可知,但其投资风格异常激进,且核心团队部分成员履历与陈家过去某些灰色领域存在……可关联性。”
顾宸端起水杯的手在半空停顿了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瞬。室内阳光明媚,他背对着光,面部轮廓有一半陷在阴影里。
“维勒资本……”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腹慢慢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几秒钟的沉默显得格外漫长,空气中无形地多了一分凝重的张力,会议室里原本轻松下来的氛围再次绷紧。
随即,顾宸抬起眼,深邃的眼眸里已恢复了沉静如渊,没有多余的波澜,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锐利。
“呵……无妨,跳梁小丑而已。”
他放下水杯,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缝隙,果断下达指令。
“专注既定目标,按照优先级,先把赵家彻底解决干净。时间节点务必卡死。”
他的视线随即落在秦洛身上,仿佛不经意地开口,带着点老板对下属进展的日常询问。
“对了,秦特助,最近在财务部锻炼得怎么样?学到什么了吗?”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话题转变太过突兀而家常,秦洛猝不及防,一直紧绷着的专业表情瞬间裂开一条缝隙,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可疑的微红,眼神闪烁不定,连声音都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结巴。
“啊?宸、宸哥……这个……还行,还行吧……就是……那个……”
他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财务总监助理付瑶那清纯的脸庞和他好几次失败的“偶遇”,尴尬得只想钻到桌子底下。
顾宸无声地挑了挑眉梢,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促狭的无奈。
“好好学,财务是企业的血液,马虎不得。”
他不再深究,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上的维勒资本的文件条目。
“还有,”
他声音沉了下来,第一次带上了清晰可辨的、冰冷的重量感。
“去查。虽然陈家那边的事情可要不用先去管,但还是要了解一下的……我要最详细的情报。这个维勒资本……”
他抬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凌,瞬间刺穿了会议室内流淌的阳光。
“我想……绝不简单。”
那股凛冽的寒意仿佛有形,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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