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死寂般的压迫感,人群此刻噤若寒蝉。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里,一个沉稳而略带金属质感的嗓音,不高不低地响起,却像一块冰砸在光滑的地面,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哼。”
只见顾宸缓步从宸舟集团气派的玻璃旋转门内走出。他身着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步履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抹看似温和的浅笑,但那双微眯的眼眸里,却不见半分暖意,只有冷冽如实质的寒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
“你们之中,”
他语速平缓,却字字千钧。
“不全是靠笔吃饭的记者吧?”
顾宸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仿佛能剥开每个人伪装的外衣。
“不过,没关系。”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却让人脊背发凉。
“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既然来了,就一个都别想轻易跑掉。”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一些人眼中开始弥漫的惊恐,才继续用那平静得可怕的语调说道。
“魔都张家的名头,或许在梦都这片地界,一时半会儿还不好让你们立刻切身感受其分量。”
他话锋陡然一转,杀气瞬间迸发。
“但我顾宸,要在这宸舟集团门口,让你们立刻尝尝什么叫‘绝对的实力’,一点也不难!”
这番话,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仿佛是为了给他的话语做最残酷的注脚,顾宸话音刚落的瞬间,人群中接二连三地响起了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
那些真正的记者,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接听。
下一刻,各种各样的震惊表情凝固在他们脸上——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有的手一抖,手机几乎脱手掉落;更有几个原本还强作镇定的人,在听清电话内容后,双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他们接到了所属媒体的紧急通知,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被当场辞退,职业生涯就此断送!而那些有些背景、关系够硬的,此刻也再无半点嚣张气焰,脸上血色尽褪,对着顾宸和张凡的方向连连鞠躬,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仓皇失措地挤开人群,灰溜溜地逃之夭夭,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几乎同时,那些混在人群中、由宓洛灵花钱雇来煽风点火的帮闲们,也意识到大祸临头,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想趁乱溜走。然而,他们刚有所动作,就从四面八方迅速围拢上来一群身着黑色西装、面色冷峻的保镖,如同铜墙铁壁,瞬间切断了所有退路。不等他们反抗,便被训练有素地反剪双手,牢牢制住。
先前还在鼓噪叫嚣的他们,此刻只剩下浑身颤抖和语无伦次的哀声求饶。
“放……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顾少!张少!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顾宸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未曾扫向那群哀嚎的蝼蚁,他步伐未停,径直走向张凡。
在与他目光交汇的瞬间,顾宸脸上那抹冰冷的肃杀之气才稍稍收敛,微不可察地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宸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张凡身边,他周身那股凛冽的气场仿佛无形中筑起一道屏障,将外界的纷扰隔绝开来。
直到这时,张凡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弛下来,一直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他侧过头看向顾宸,脸上那份属于张家继承人的冷厉威严如潮水般褪去,瞬间恢复了平日里在信赖的兄弟面前才会流露出的、带着些许依赖感的模样,甚至下意识地微微颔首,那是经年累月形成的、根深蒂固的信赖与尊重。
顾宸的目光扫过眼前已被控制的混乱场面,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前台报告说门口有点吵嚷,看来阵仗还不小。”
他说话时,视线与张凡短暂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千言万语的感激都融在这简单的动作里。
“顾宸哥,”
他声音低沉。
“接下来这边……”
顾宸未等他说完,便已伸出手,力道恰到好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和绝对的担当。
他脸上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处理眼前的烂摊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这里交给我,你只管去赶你的飞机,别误了正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记者和面如死灰的闹事者,语气平稳却蕴含着铁一般的保证。
“放心,明天的头条,只会是宸舟集团的新项目公告。至于今天这里的任何不愉快,不会有半个字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嗯!”
张凡重重应了一声,抬手用力拍了拍顾宸的手臂,一切情谊尽在不言中。
“又欠你一个大人情!”
说完,他转身,目光瞬间再次结冰,精准地落在那僵立原地、捂着脸颊、眼神空洞的宓洛灵身上。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清晰地钉入她的耳膜。
“宓洛灵,我给过你的机会,多到连我自己都数不清了。路是你自己选的,走到今天这一步,怨不得任何人。”
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剩下彻底的决绝。
“我说到做到,这次,绝不会再有心软。你,好自为之吧。”
不再有多余的一瞥,他利落转身,走向一直安静等待的秦心悦,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又对一旁的秦洛和付瑶示意。
张凡没注意的是,秦洛看他的眼神多了一分敬佩。
秦洛觉得,或许这个姐夫真的是姐姐的良配……
四人不再理会身后的残局,径直走向等候的车辆,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直到张凡的座驾彻底驶远,顾宸脸上那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才彻底敛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掠过那群被保镖死死扣住的闹事者。
他对着保镖头目微微扬了扬下巴,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情绪,却透着令人胆寒的森然。
“敢来宸舟集团门口闹事,胆子不小。那几个叫得最欢的,”
他语气甚至没有起伏。
“好好‘照顾’一下,然后扔到对面最热闹的十字路口。让梦都的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敢来我宸舟集团门口撒野、搬弄是非,会是什么下场。”
命令下达,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顾宸不再多看一秒,漠然转身,径直走回那栋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玻璃大厦。
身后,很快传来了沉闷的击打声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哀嚎,与宓洛灵那失魂落魄、孤立在风中的身影,共同构成了一幅残酷的终局画面。
第二天清晨,宓洛灵的丑闻如同一场精心计算的瘟疫,伴随着早间咖啡的香气,迅速蔓延至梦都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流言的翅膀不再是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而是化作了财经版面的头号标题和社交媒体上病毒式传播的加密文件。
标题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
“揭秘‘白莲花’宓总的多副面孔!”
“宓氏企业资金链断裂疑云背后:掌门人私德败坏,挪用公款豢养‘软饭男’!”
“从风希到张凡:细数宓洛灵的情感陷阱与商业骗局!”
网络上流传的,不再是模糊的指控,而是清晰的时间线、带有水印的酒店入住记录、甚至几段语调冰冷、显然是内部流出的财务往来录音。
这些“黑料”如同一把把精准的手术刀,不仅彻底撕碎了宓洛灵苦心经营的“深情受害者”伪装,更将她公司与个人财务中那些见不得光的操作暴露在阳光之下。
股市开盘即暴跌,宓氏企业的市值如同滚落的巨石,毫无阻力地向下俯冲,恐慌性抛盘瞬间涌出,交易所甚至不得不临时启动了熔断机制。
宓洛灵的个人信誉与她公司的商业价值彻底捆绑,一同坠入了深渊。
而她本人,在巨大的舆论反噬和内部压力下,已然心力交瘁,尤其在对张凡的复杂情绪和眼前的烂摊子中,似乎暂时失去了追查真相、尤其是追究风希的力气和方向。
而此刻的风希,正置身于梦都最奢华KtV的顶级包房内。
空气中混杂着昂贵酒水、果盘与廉价香水的甜腻气味,巨大的环形沙发仿佛能吞没人影,镭射灯球旋转着光怪陆离的斑点,将一切映照得如同一个虚幻的梦境。
他左拥右抱,两名衣着暴露的陪酒小姐依偎在他身旁,娇声劝着酒。
风希显然已喝得半酣,面色潮红,眼神因酒精和得意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小人得志的猖狂。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洋酒,随即用力将酒杯顿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身旁的小姐一哆嗦。
他先是志得意满地环顾这用从宓洛灵那里骗来的钱财构筑的“安乐窝”,随即想到计划功亏一篑,一股邪火又涌上心头,开始口齿不清地咒骂起来。
“妈的!张凡!顾宸!还有宓洛灵那个蠢女人!一个个都跟老子过不去!”
他一只手不规矩地在身旁女子的腰肢上滑动,另一只手挥舞着,仿佛在对着无形的敌人咆哮。
“就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我就能把宓洛灵那个蠢货的全部家底都掏空!让她变得一文不值!可惜啊……可惜!”
骂到激动处,他却又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猛地搂紧右边的女子,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喷着酒气道。
“不过……嘿嘿,老子捞得也不少!够本少爷潇洒快活好一阵子了!”
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贪婪而猥琐的算计神情。
“等这笔钱花得差不多了,就再物色下一个目标。希望下一个富婆,也像宓洛灵那样,人傻,钱多,又好骗……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在包房里回荡,充满了对道德和法律的蔑视,与他清朗的外观大相径庭,也将其卑劣的人格暴露无遗。
然而,他这糜烂的“庆功宴”并未持续多久。
就在风希沉浸在又一个“成功”幻想中时,包房厚重的隔音门毫无征兆地被“砰”地一声从外面推开,力道之大,甚至让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了巨响。
音乐声戛然而止。
炫目的灯光下,只见七八个身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身形健硕的男子鱼贯而入。
他们动作迅捷,步伐沉稳,瞬间便呈半圆形将沙发上的风希围在中间。
为首的一人,目光冷冽如刀,直接锁定了一脸错愕、还没来得及放下酒杯的风希。
风希的醉意瞬间被吓醒了大半,他惊慌地想要起身,色厉内荏地喝道。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两名黑衣男子上前,一左一右,如同铁钳般轻易架起了试图挣扎的风希。
之前还依偎在他身边的陪酒小姐早已吓得尖叫着躲到角落。
“带走。”
为首者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风希的咒骂和质问被迅速堵了回去,他就这样在纸醉金迷的顶点,被这群突然降临的“煞神”毫不留情地带离了这片他刚刚还在肆意享受的“乐园”,只留下满地狼藉的酒瓶和空中仍在徒劳旋转的镭射灯光。
很快,张凡与秦心悦的婚礼如期举行。
化妆间里,秦心悦安静地坐在镜前,雪白的婚纱如流云般铺陈开来,裙摆上细碎的钻石在光线下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化妆师刚完成最后一笔便恭敬离开。
张凡站在门边,竟有些不敢上前。他穿着精心剪裁的黑色礼服,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可当他看着镜中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身影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像个意外。她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女神,而自己不过是误入画面的凡人。
\"怎么了?\"
秦心悦透过镜子发现了他呆立的身影,转过头来。她眼角微微上扬,带着新婚特有的娇羞。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张凡这才走近,手指轻轻拂过她头纱的边缘。
\"就是觉得……\"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
\"像是偷了仙女的羽衣的凡人,怕一眨眼,这个美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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