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灰白光晕,如同稀释的墨汁,艰难地渗透进浓稠的彩色毒瘴,却无法驱散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反而将山林映照得更加光怪陆离,诡异莫名。
山洞内,炭火的余烬彻底熄灭,最后一丝暖意也随之消散,只留下冰冷的岩石和沉重的空气。
白清羽最后清点了一遍药囊中所剩无几的解毒丹和伤药,将它们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她深吸了一口冰冷而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试图压下胸腔内因紧张和虚弱而产生的心悸。目光投向洞口外那片更加深邃、色彩愈发浓艳诡异的迷雾区域,那里,邪气的源头如同黑暗的心脏,无声地搏动着,散发出致命的诱惑与危险。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抉择已下,便无反顾。
她背好药箱,没有再看身后的洛逍遥,迈开脚步,毅然决然地走向洞口,准备独自踏入那未知的、几乎必死的险地。
就在她的脚步即将踏出洞口,鞋尖触及外面那色彩斑斓的毒土之时——
身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衣袂摩擦声,以及一声压抑着的、因牵动伤势而发出的细微吸气声。
她脚步未停,却敏锐地感知到,那个一直沉默地靠在洞壁阴影里的男人,动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解释。没有承诺。
只是在她迈出第三步时,一道略显踉跄却异常沉凝的身影,默不作声地跟了上来,保持着一贯的、数步之遥的距离,如同一道沉默的灰色影子,与她走向同一个方向,踏入同一片致命的迷雾。
白清羽的心尖猛地一颤。
她没有回头,但放缓了半步脚步,让他能够更自然地跟上。她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酸涩、感激与沉重安心的情绪悄然蔓延开来。她懂他的沉默。这无声的“跟上”,于他而言,已是所能做出的最艰难、也最直白的表态。
洛逍遥的脸色依旧苍白冷硬,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厌弃与烦躁,仿佛极不情愿被拖入这浑水。他紧抿着唇,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愈发浓稠的毒雾,那只未受伤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身体微侧,下意识地将更危险的一个方向置于自己这一边。
他的内心波涛汹涌。麻烦!天大的麻烦!他痛恨这种被卷入是非的感觉,痛恨这仿佛命运般的纠缠。他只想醉生梦死,了此残生。可…眼睁睁看着她独自走向那片连他都感到心悸的邪气核心?
某些被深埋的、连他自己都唾弃的碎片,似乎在顽固地刺痛着他。或许是昨夜那短暂却真实的温暖安抚,或许是那女人愚蠢却坚定的眼神,又或许…只是他烂透了的命运又一次该死的玩笑。
他最终跟了上来。用行动代替了所有言语。尽管周身散发着“非我所愿”的冰冷气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行走在色彩愈发诡异、几乎化为实质的毒瘴之中。脚下的路径早已消失,只能凭借邪气流动的微弱差异和地势艰难判断方向。空气中的腥甜腐臭气息浓烈到令人作呕,每吸入一口都仿佛在灼烧肺叶。
地势开始变得更加险峻,怪石嶙峋,枯木狰狞,仿佛踏入了一片被诅咒的土地。
偶尔,洛逍遥会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或者用剑鞘拨开前方一片格外浓艳的雾团,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后,才继续前行。白清羽则紧随其后,用心灯微光感知着邪气最浓郁的方向,并时刻留意着他的状态。
没有交流,却形成了一种古怪而脆弱的默契。
他沉默地开辟前路,警惕着可见的危险。
她指引着最终方向,感知着无形的邪源。
无言相伴,赴此险地。
前途莫测,杀机四伏。
两道身影,一灰一青,逐渐被那吞没一切的、斑斓而致命的浓雾所吞噬,走向黑风山脉那跳动着的、黑暗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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