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笼罩在黑风寨上空的阴霾与邪气,终于彻底消散。阳光穿透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残破却不再死寂的山寨中,带来久违的暖意。寨民们脸上渐渐有了生气,虽然依旧带着伤痛后的疲惫与惊惧,但已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废墟,相互帮扶,重建家园。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新与泥土的气息,取代了往日令人作呕的腥甜与腐朽。
石屋内,气氛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洛逍遥倚靠在铺着厚实兽皮的榻上,脸色虽仍苍白,但那双深邃眼眸中的死寂与涣散已褪去不少,恢复了往日的幽深,只是其中锐利的冰棱似乎被虚弱磨平了些许棱角。他左肩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换上了干净的布衣,虽然动作间仍会牵动伤势引来蹙眉,但气息已然平稳,脱离了性命之危。
白清羽坐在榻边的矮凳上,正将晾凉的药碗递过去。她的脸色也红润了些,连日来的疲惫稍减,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与轻柔。
“该喝药了。”她的声音不高,带着自然的平静。
洛逍遥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那碗深褐色的药汁上,沉默了一瞬,没有像最初那样流露出明显的抗拒或无视,而是缓缓伸出手,接过了药碗。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她的手指,两人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药碗凑到唇边,眉头微蹙,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并未抱怨。
白清羽自然地接过空碗,又递上一杯清水。他同样默默接过,喝了一口,冲淡口中的苦味。
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剩下碗碟轻微的碰撞声和他吞咽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在其中缓缓浮动。气氛不再是最初的紧绷与绝望,也不是他昏迷时的焦灼不安,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略显疲惫的宁静。
白清羽看着他喝完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依旧紧抿的唇角和新冒出的一些青黑胡茬上。想到他梦中那痛苦的呓语和可能背负的沉重过往,她的眼神不禁柔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洛逍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他的眼神复杂了一瞬,似乎想如往常般移开,但最终只是微微垂眸,将水杯递还给她,低声道:“…有劳。”
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那份刻骨的冰冷与疏离。
白清羽轻轻摇头,接过杯子:“份内之事。你气色好了许多,再静养些时日,经脉当可无碍。”
他没有再接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远处寨民忙碌的身影,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尖锐气息,确实淡化了不少。
这时,一位寨中老妇端着简单的饭食轻轻走进来,看到屋内这安静却莫名和谐的一幕,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朴素的、带着感激的笑容,悄悄放下东西又退了出去。
屋内再次恢复宁静。
白清羽拿起一件缝补过的外衫,低头安静地缝着。洛逍遥则闭目养神,呼吸均匀。
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没有太多的眼神交流。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氛围却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那是共同经历生死险境后的某种默契,是脆弱时刻被见证与被守护后产生的无形羁绊,是一种超越了最初陌生与戒备的…悄然滋生的淡淡情愫。
它或许无关风月,却真切地存在着。存在于她递药时下意识的轻柔动作里,存在于他接过碗时短暂的沉默接受中,存在于阳光下拉长的、彼此靠近的影子里。
劫后余生,惊涛渐平。
有些东西,如同石缝中悄然萌发的细草,无声无息,却已悄然改变了大地的模样。
情愫暗生,虽未明言,却已在这劫后的宁静时光里,悄然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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