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彻底隐没,黑暗如同浓墨般迅速浸染了狭小的空间,只剩下从洞口缝隙透入的、微弱清冷的星月之光,勉强勾勒出几个模糊的、横卧在地的人影轮廓。
刺骨的寒意随着夜色的深沉而加剧,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戈壁滩,涌入岩洞,侵蚀着每一个人的身体和意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的寂静。
胡馨儿蜷缩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警惕地感知着外界的一切动静。戈壁的夜并不宁静,风声呜咽,偶尔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都让她心头一紧,握紧了手中的“蝶梦”短剑。她知道,现在能担任警戒任务的,只有她了。三师姐需要照顾伤员,大师姐她们……她不敢去想。
洞内深处,沈婉儿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还在艰难地忙碌着。她自己的内力早已枯竭,脏腑也因透支和之前的震荡而隐隐作痛,但她几乎忘记了自身的痛苦。她先是仔细检查了林若雪的情况。
林若雪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沈婉儿轻轻起出她身上用于稳定气息的金针,指尖触碰到大师姐冰凉的皮肤,心中一阵绞痛。她知道,大师姐为了施展“逆命针”救助六师妹,损耗了极其珍贵的本命精元,这绝非寻常丹药和调息能够弥补,甚至会动摇武道根基,折损寿元。此刻,她只能再次取出银针,以最基础的手法,刺入林若雪几处温养元气的大穴,希望能帮助她自行恢复一丝微弱的生机。
接着,她来到宋无双身边。六师妹的情况最为凶险。虽然大师姐以巨大代价暂时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但那脉搏依旧混乱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她右臂扭曲变形,惨不忍睹,内腑更是被自身狂暴的劲力和铜山的反震之力破坏得一塌糊涂。沈婉儿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她伤口周围的血污,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金疮药粉洒上去,却又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她只能再次用金针刺穴,尽可能疏导那些淤塞紊乱的气血,延缓生机的流逝。每一次落针,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既是因为脱力,也是因为心中巨大的压力和无助。
然后是秦海燕。二师姐的状况相对稍好,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她内力彻底枯竭,经脉多处受损,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保护性的昏迷。沈婉儿检查了她的脉象,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若不及时得到有效的治疗和补充元气的药物,伤势很可能会恶化,甚至影响未来的武功进境。
杨彩云和周晚晴并排躺着。五师姐内伤沉重,但根基最为扎实,那枚宝贵的保命丹似乎还在发挥着作用,气息虽弱却相对平稳,只是肩胛处的伤口依旧触目惊心。四师姐则是心神透支过度,加上旧伤未愈,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沈婉儿逐一检查完五位师姐,心中的沉重几乎要将她压垮。丹药已经耗尽,最好的金疮药和回气丹都用在了伤势最重的宋无双和杨彩云身上,她自己配置的普通药粉对于这种程度的内外伤,效果微乎其微。内力更是无法指望,她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
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沈婉儿踉跄一下,连忙用手扶住冰冷的岩壁,才没有摔倒。她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三师姐……”洞口传来胡馨儿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你…你还好吗?”
沈婉儿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我没事。馨儿,外面情况怎么样?”
“暂时…没什么动静。”胡馨儿的声音充满了不安,“但是风越来越大了,好冷…我好像…好像听到很远的地方有狼嚎…”
狼嚎?沈婉儿的心猛地一沉。戈壁野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一引来的是那种被幽冥阁药物驱使的、发狂的狼群!以她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力抵抗。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这个岩洞虽然暂时隐蔽,但并非绝对安全。血腥味可能会吸引来掠食动物,那些逃走的幽冥阁杀手也可能去而复返,或者引来更可怕的追兵。而且,这里没有任何药物和补给,师姐们的伤势拖不起,尤其是六师妹无双,必须尽快找到真正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
必须离开!必须尽快赶到铁壁堡!那里有军医,有药品,有相对安全的环境!
可是…怎么走?
大师姐昏迷,二师姐昏迷,四师姐昏迷,五师姐重伤昏迷,六师妹濒死昏迷…能动的,只剩下她和馨儿两个人。馨儿年纪最小,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和外伤。她自己更是内力耗尽,体力也接近极限。
要带着五个完全无法行动的人,穿越这片危机四伏的戈壁滩,赶到数十里甚至上百里外的铁壁堡…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绝望的情绪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沈婉儿的心脏。
就在这时,岩洞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呻吟。
沈婉儿和胡馨儿同时一惊,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靠着岩壁躺着的、伤势最终相对最轻的杨彩云,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适应了洞内的昏暗后,逐渐恢复了焦点。她看到了身边昏迷的林若雪、宋无双、秦海燕、周晚晴,又看到了扶墙站立、脸色惨白的沈婉儿,以及洞口紧张回望的胡馨儿。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峡谷中的惨烈搏杀,铜山那恐怖的拳头,自己奋不顾身的格挡,那难以形容的巨力和剧痛…
“大师姐…六师妹…大家…”杨彩云的声音嘶哑干涩,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肩胛和内腑的伤势,顿时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冒出冷汗。
“五师姐!你别动!”沈婉儿连忙踉跄着过去,按住她,“你伤得很重,千万别乱动!”
杨彩云依言不再挣扎,但那双沉稳的眼眸却急切地扫过众人,尤其是看到宋无双那副惨状和林若雪昏迷不醒的样子时,她的心沉了下去:“…情况…很糟?”
沈婉儿沉重地点了点头,简要将目前的情况和困境说了一遍,包括林若雪为救宋无双损耗精元之事。
杨彩云听完,沉默了。洞内只剩下几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洞外呜咽的风声。
片刻后,杨彩云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能…再待在这里…必须去铁壁堡…”
“我知道,可是五师姐,我们…”沈婉儿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我…我可以…”杨彩云艰难地喘息了几下,试图运转内力,却引得内腑一阵剧痛,但她咬牙忍住了,“我还…有点力气…背一个人…没问题…”
“不行!”沈婉儿立刻反对,“你的伤…”
“听我说,婉儿!”杨彩云打断她,眼神异常严肃,“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六师妹等不起…大师姐、二师姐、四师姐也等不起…我们必须走!”
她顿了顿,积攒了一点力气,继续道:“我来背六师妹…她伤势最重,不能颠簸…我的‘厚土’劲力最为沉稳…能最大程度减少震动…”
“可是你的肩膀…”沈婉儿看着杨彩云那被洞穿的、只是简单包扎依旧渗血的肩胛,心如刀割。背着一个人,重量几乎全要压在受伤的肩膀上,那会是何等的痛苦?
“没事…我撑得住…”杨彩云咬牙道,语气斩钉截铁,“婉儿,你负责照顾大师姐和二师姐…她们昏迷,需要人扶持…馨儿伤势轻,负责探路和警戒…”
这个分配,无疑是当前情况下最合理,却也最残酷的。杨彩云选择了负担最重、对自己伤势影响最大的任务。
“五师姐…”胡馨儿也凑了过来,眼圈通红。
“馨儿,”杨彩云看向小师妹,努力挤出一丝温和的笑容,“靠你了…找到安全的路…避开危险…”
胡馨儿重重点头,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嗯!五师姐你放心!我一定找到路!”
沈婉儿看着杨彩云那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无用。五师姐平时沉默寡言,性格最为沉稳坚韧,一旦做出决定,便绝不会更改。她心中涌起一股酸楚和敬佩,只能含泪点头:“好…听你的,五师姐。”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犹豫。
沈婉儿先和胡馨儿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林若雪和秦海燕扶坐起来。沈婉儿自己站在中间,将林若雪的一只手臂绕过自己的后颈,搭在左肩上,再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边,同样将秦海燕的手臂搭在右肩上,右手握住。这样一来,她相当于要支撑起两个人的大部分重量,艰难地拖着她们行走。这对本就虚弱的她来说,是巨大的负担,但她别无选择。
然后,她们来到杨彩云身边。
杨彩云已经艰难地挪动身体,背靠着岩壁坐好。她看着昏迷不醒、脸色金纸、呼吸微弱的宋无双,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无比的坚定。
沈婉儿和胡馨儿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宋无双扶起,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放到杨彩云的背上。
当宋无双的身体完全压上来时,杨彩云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牙关紧咬,发出了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
那重量本身或许还能承受,但宋无双身体压下时,不可避免地挤压、牵扯到了她肩胛处那恐怖的伤口!一股钻心刺骨、几乎令人昏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了杨彩云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肩膀仿佛要被再次撕裂开!伤口处的纱布迅速被渗出的鲜血染红。
但她硬生生挺住了!没有让自己倒下!她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剧痛,用早已准备好的、从破损衣衫上撕下的布条,仔细地将宋无双的身体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尤其是避开她的伤处,将重量尽量分散到背部和其他完好的部位。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杨彩云的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
沈婉儿和胡馨儿在一旁看着,心都揪紧了,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默默帮忙。
终于,绑好了。杨彩云再次深吸一口气,尝试着用手撑地,想要站起来。
一次,失败了。剧痛和虚弱让她手臂发软。
两次,依旧失败。汗水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第三次,她发出一声低沉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凭借着那远超常人的顽强意志和“厚土”功法带来的沉稳根基,硬生生地、颤抖着,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摇晃得厉害,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受伤的肩膀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让她几乎想要立刻瘫倒下去。但她死死咬着牙,稳住了重心,将背上宋无双的重量调整到一个相对能够承受的姿态。
“走…”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沈婉儿见状,也连忙奋力架起林若雪和秦海燕,她的身形本就相对纤细,同时支撑两个人更是异常吃力,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脸色苍白。
胡馨儿最后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周晚晴,眼中满是不舍和担忧,但她知道,必须有人探路。她咬咬牙,率先钻出了岩洞。
清冷的月光洒在戈壁滩上,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惨淡的银辉。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温度比白天骤降了太多,呵气成霜。
胡馨儿强忍着伤口被寒风侵袭的刺痛,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努力施展“蝶梦”轻功,但此刻她的身法再也无法轻盈灵动,只能勉强做到脚步尽量放轻,减少痕迹,同时最大限度地发挥她超凡的感知能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她的感知中,除了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兽吼,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人类气息或大规模移动的迹象。但这并不能让她安心,反而更加谨慎。
她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沿着一些低矮风蚀岩和枯灌木生长的路线,向着记忆中铁壁堡的大致方向前进。同时,她不断留下一些只有栖霞观弟子才能看懂的、极其隐秘的标记,指引着后面的师姐。
身后,沈婉儿架着两个人,杨彩云背着一个人,艰难地走出了岩洞。
一脚踏入冰冷的夜色中,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让她们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苦呻吟。
沈婉儿感觉自己的肩膀快要被压垮了,双腿如同踩在棉花上,深一脚浅一脚,好几次都差点带着大师姐和二师姐一起摔倒。她只能拼命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支撑着。
杨彩云的情况更为糟糕。每走一步,背上的重量都会带来一次剧烈的震动,冲击着她受伤的肩膀和内腑。那伤口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不断刺扎、搅拌,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又在寒风中变得冰冷,贴在身上,更加难受。但她始终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咬着牙,低着头,看着脚下,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却又异常沉稳地向前挪动。她的“厚土”功法此刻展现出了优势,下盘极稳,即便身体摇摇欲坠,脚步却很少虚浮,最大限度地减少了背后宋无双的颠簸。
这支小小的、伤痕累累的队伍,在空旷寂寥的戈壁月夜下,缓慢地、顽强地移动着,如同三只负伤的蜗牛,在无尽的荒凉中,艰难地爬向那渺茫的生路。
胡馨儿在前方数十丈外探路,不时紧张地回头观望,看到师姐们艰难前行的身影,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感知前方的危险。
时间一点点流逝。她们离开岩洞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但实际上并没有走出多远。
寂静的夜色中,除了风声,似乎只剩下她们粗重的喘息和艰难跋涉的脚步声。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在前方凝神感知的胡馨儿,脸色猛地一变!
她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一只手,做出了一个“停止前进,高度警戒”的手势!
后方的沈婉儿和杨彩云心中一惊,立刻强行停下脚步,紧张地望向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喘。
胡馨儿侧耳倾听,眉头紧锁,超常的感知力被她催谷到极限。片刻后,她脸色凝重地快速退回几步,压低声音对沈婉儿和杨彩云道:“师姐!前面…前面有动静!好像是…马蹄声!很杂乱…人数不少…正在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过来!”
此言一出,沈婉儿和杨彩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马蹄声?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
是那些逃走的幽冥阁杀手搬来的救兵?
还是北狄的游骑?
或者是…沙狼匪的残部?
无论哪一种,对她们现在这支毫无战斗力的队伍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快!找地方隐蔽!”沈婉儿急声道,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三人惊慌地四下张望。然而,这片区域相对开阔,只有一些低矮的沙丘和零星的、根本无法藏人的灌木丛。根本找不到可以隐藏她们这么多人的地方!
而那马蹄声,似乎正在迅速接近!已经隐隐可以听到,甚至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三人彻底淹没。
难道刚刚逃出峡谷,就要葬身于此吗?
就在这时,杨彩云猛地抬起头,那双因痛苦和疲惫而有些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她看向沈婉儿和胡馨儿,用一种极其快速而坚定的语气低声道:“婉儿,馨儿!带着师姐们,立刻向那边那个沙沟躲进去!快!”
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远处一个干涸的、并不算深的雨水冲蚀沟。
“那五师姐你呢?”胡馨儿急问。
“我留下来!”杨彩云的语气不容置疑,“我把他们引开!”
“不行!”沈婉儿和胡馨儿同时失声反对!
杨彩云现在这个样子,留下来无疑是送死!
“没时间争论了!”杨彩云低吼道,因为急切和激动,牵动了伤口,让她痛得嘴角一抽搐,但眼神却更加锐利,“听着!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们,或者是我们身上的东西!我背着六师妹,动静最大,我去引开他们,你们才有机会躲过去!快去!”
“可是…”
“这是命令!”杨彩云几乎是用尽力气低喝,“想想大师姐!想想二师姐!四师姐!想想六师妹!她们不能再落入敌手了!快走!”
沈婉儿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看着杨彩云那决绝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这是目前唯一可能为大家争取一线生机的方法,尽管这方法是如此的残酷。
胡馨儿也哭了,死死咬着嘴唇。
“走啊!”杨彩云再次催促,甚至艰难地挪动脚步,做出要向另一个方向移动的姿态。
沈婉儿猛地一跺脚,泪水狂涌而出,却不再犹豫。她架起林若雪和秦海燕,用尽全身力气,踉跄着冲向那个干涸的沙沟。胡馨儿含泪看了一眼杨彩云,也连忙跟上,帮忙将两位师姐拖入沙沟底部,然后又迅速将一些枯草和沙土拔过来,尽量遮掩痕迹。
杨彩云看到她们躲好,心中稍稍一安。她最后看了一眼沙沟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诀别,随即转化为无比的坚毅。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全身的剧痛和虚弱,调动起体内那最后一丝微乎其微的“厚土”内力,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制造动静!
她猛地抬起脚,狠狠地跺向地面!
“咚!”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老远。
然后,她不再掩饰行藏,反而故意加重了脚步,发出沙沙的声响,背着宋无双,艰难地、却尽可能快地向与沙沟相反的、地势更为开阔的方向“逃”去!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庞大而显眼。
果然,远处的马蹄声骤然变得更加清晰和急促起来!显然是被她制造出的动静吸引了!
“在那边!”
“追!”
几声模糊的呼喝声随风传来。
紧接着,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擂鼓般响起,明显是朝着杨彩云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沙沟里,沈婉儿和胡馨儿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泪水无声地滑落,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们能清晰地听到马蹄声从不远处呼啸而过,甚至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她们死死地蜷缩在沟底,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心中充满了对杨彩云和宋无双的无尽担忧和祈祷。
马蹄声渐渐远去,追着杨彩云的方向而去,最终消失在夜风之中。
过了许久,直到周围再次只剩下风声,沈婉儿和胡馨儿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月光下,戈壁滩空旷寂寥,早已不见了杨彩云的身影和那些追兵的身影。
她们暂时安全了。
但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五师姐和六师妹……
沈婉儿瘫软在沙沟里,失声痛哭。胡馨儿也扑到她怀里,小声地啜泣起来。
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夜色,将她们彻底吞噬。
哭了片刻,沈婉儿猛地擦干眼泪。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五师姐用自己为代价换来的机会,绝不能浪费!
她挣扎着爬起来,对胡馨儿道:“馨儿,我们不能停下!必须继续走!尽快赶到铁壁堡!只有到了那里,我们才能想办法救五师姐和六师妹!才能救大家!”
胡馨儿也用力点头,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
两人再次艰难地架起林若雪和秦海燕,爬出沙沟。回头望了一眼杨彩云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悲痛和坚定,然后咬着牙,继续向着铁壁堡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动。
每一步,都变得更加沉重,不仅是因为身体的疲惫和伤势,更因为心中那份沉甸甸的牵挂和牺牲。
戈壁的夜空,繁星点点,冷漠地注视着下方这渺小而顽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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