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毛鸿宾出现在总督府的大厅内。
等候在此的有粤省水师提督、粤省提督、粤城将军等一众文臣武将。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到来！
“眼下战况如何？敌方出动了几艘军舰，又有多少兵马？”
见众人已齐聚一堂，毛鸿宾也不寒暄，径直坐上首座，直截了当地问道。
水师提督连忙站出：“回禀总督大人，敌军此次仅来了两艘船！”
“两艘船？”
听到此言，在场官员无不面露疑惑，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连两艘船都应付不了？你们水师难道是吃干饭的？”
毛鸿宾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满。
他心里清楚，水师实力虽不及西洋舰队，但如果敌人倾巢而出，兵败也尚可理解。
然而如今敌军仅派两艘战舰便长驱直入，甚至一路杀到粤城之下，这让他实在难以容忍！
“大人有所不知，这次敌人的战舰非同小可，不仅体型庞大，而且是以钢铁铸造。
即便只有一艘，我们也毫无胜算！”
水师提督一脸窘迫，言语间带着几分委屈。
他承认水师确实怯懦，但那也是基于对敌人的了解后作出的明智抉择。
这些人坐在厅内，没亲眼见过敌舰模样，却空谈指责，要真有本事，不如亲自出海与敌人一战！
作为曾经和洋人交过手的老将，水师提督对军舰强弱一眼便能分辨。
这次来袭的战舰，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艘，包括西洋最先进的风帆战列舰，都截然不同。
过去的风帆战列舰再强大，仍需依靠风力驱动。
而这艘巨舰竟连一片帆都没有，完全不借助风力，却能在海上自由驰骋，速度之快远超他所见过的任何快船！
更令人胆寒的是，这艘战舰并未像传统风帆战列舰那样布满火炮，而是集中装备了少数主炮，但这些主炮的口径大得惊人。
即便相隔数千米，清军水师提督仍被那巨大的主炮深深震撼！
这是一艘无需风力、速度极快且火力惊人的钢铁巨舰，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当今世上最完美的军舰。
别说他们手中那些破烂不堪的船只，就算调来整个西洋舰队，恐怕也不是对手！
不过，这样的说法显然不会被在场任何人相信。
“哦？本官倒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战舰，竟能让堂堂水师将军如此畏惧！”
毛鸿宾冷哼一声，带着众文武大臣登上城头，准备亲自观察敌情。
当那艘庞然大物映入眼帘时，所有人——包括两广总督毛鸿宾在内——都被彻底震住了！
“嘶……”
“那是什么东西？”
“一定是我看错了！”
“怎么可能？钢铁造的船竟然不会沉底？”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座钢铁巨舰，其规模之大、气势之雄浑，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谁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真的存在这样不可思议的战舰！
即便是那些经历过鸦片战争、见过洋人巨舰的长者，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船只！
“慌什么？敌人的船虽大，但他们的兵员却寥寥无几。
我刚刚数过，不过三千人罢了。
而我们城内有八千精兵，还有这雄伟坚固的城墙庇护，何须惧怕他们？”
眼见众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出身正蓝旗的粤城将军瑞麟站了出来，训斥道。
“立刻传令，召集军队，关闭城门，征调民夫加固守备！”
“哼，我就不相信，他们的战舰再厉害，还能驶到陆地上来不成？”
作为旗人，瑞麟的地位极为尊崇，即便是两广总督毛鸿宾，也不敢轻易冒犯他。
毕竟在皇上眼中，旗人是自家血脉，而他们这些汉人不过是外姓之人，地位自然天差地别。
因此，即便毛鸿宾名义上是两广最高长官，也无法对瑞麟发号施令阻止他的行动。
更何况，从内心深处，毛鸿宾其实认同瑞麟的观点。
己方有八千兵力，又有高墙坚壁守护，而敌人仅三千人马。
若是死守到底，未必不能撑过去！
……
看到清军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未主动开城投降，李秀成转头对林文说道：
“主公，看来这群贪生怕死的官员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并无意归降。”
林文微微点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开口道：
“这些人恐怕觉得我们只有一艘军舰，士兵数量又少，所以心里轻视我们吧？”
目前林文手下的兵力仅有三千人，火炮也屈指可数，仅有十门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
这样的阵容确实显得有些单薄，对方见状，自然认定凭借这点兵力无法攻下粤城，因而决意死守。
“罢了，原本打算尽量保全粤城，和平接管此地，但既然他们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让他们尝尝厉害吧！”
林文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转身对身边的李秀成下令道：
“李秀成听令！”
“末将在！”
“命令你率领本部兵马，即刻拿下粤城！”
“末将领命！”
李秀成领命后，匆匆离开发炎龙号，返回陆地指挥自己的部队。
清军全部缩在城内，未在外围设防，使得三千汉军得以顺利登陆并迅速列阵完毕。
只待主将一声令下，这支虎狼之师便能瞬间攻破此城！
“炎龙号所有主炮，瞄准城门楼方向开火！副炮则专攻城墙上的敌军，摧毁他们的火炮，为我军扫除障碍！”
林文举起望远镜，发现城门楼上站着几个身穿官服、肥头大耳的家伙正在对着炎龙号指指点点。
他推测这些人可能是城中的高官，于是决定用一发炮弹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刻，毛鸿宾与瑞麟等人正伫立于城门楼上，却未曾察觉自身已深陷巨大险境。
他们所处之地距离江面上的炎龙号至少有十里之遥，这般遥远的距离，寻常大炮根本无法触及。
凭借过往经验，他们自以为当前位置极为安全，丝毫不顾及可能遭受炮击之事。
“瑞麟将军，敌方似有进攻之意，此战您有多大胜算？”
毛鸿宾问道。
毛鸿宾虽为两广总督，掌管两广地区一切军事力量，但他实为文官，对军事事务并不精通。
军事乃专业之事，需向专业将领请教。
瑞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暗讽：何等无能的两广总督！终究还是得依赖我们旗人！
“敌军火炮数量稀少，仅十门而已，且皆为劣质火炮，不足挂齿！”
瑞麟之所以敢应战，全因他发现汉军火炮数量有限，缺乏大口径火炮。
75毫米的克虏伯火炮看似不如他们以往见过的火炮威猛，故他心中颇有轻视之意。
毛鸿宾望向城墙上清军的红衣大炮和镇远大将军炮，这些火炮重达九千余斤，身管粗壮，口径宽大，看起来确实比敌军的小炮更为雄伟。
因此他对瑞麟的话并无疑虑。
“但敌舰上的火炮似乎比我们的红衣大炮更为厉害，若敌舰开炮，我们又该如何防御？”
粤城巡抚此时插话询问。
瑞麟冷哼一声：“敌舰所在江面距城墙至少十里，且不论是否有射程如此之远的大炮，即便有，如此距离下开炮亦必失精准，何足为惧？”
“巡抚大人若是胆怯，尽可离开此地，前往城内安全之处避险，如此一来战斗中定然毫无危险！”
粤城巡抚被其言语激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反驳。
毕竟官职低人一等，且身为汉人面对旗人，地位悬殊，只能隐忍不发。
在场其他汉人大臣与士兵对瑞麟公然轻视汉人的行为皆感愤怒，却因其身份权势而不敢声张。
众人只盼战斗开始后，能有一发炮弹将这气焰嚣张的瑞麟炸死最好！
恰似回应他们的期盼，远处的炎龙号开炮了！
轰轰！两枚炮弹从一座炮塔射出，落在距城墙约二百米的空旷地带，爆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声势浩大，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大量砂石泥土，使得城头上的人难以睁开双眼！
城墙上的清兵，以及在城门楼上有说有笑的清军将领们，目睹这一幕无不面露惊恐！
敌方火炮的破坏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看到不远处腾起的两团小型蘑菇云，毛鸿宾顿时双腿发颤。
不是说敌人的炮火够不到我们这边吗？
为何对方的射击如此精准？
第一次试射就仅差200米，如果他们调整参数的话，下一轮炮击岂不是会直接命中我们？
他逐渐意识到，待在城头并不安全，内心不由自主地萌生退意。
然而身为两广总督，他必须顾及身份，若此时逃走，必定动摇军心士气。
因此，他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
可这理由又该从何说起呢？
炎龙号上，枪炮长根据首次试射的结果迅速修正了数据，随后第二座和第三座炮塔立即依据新参数开火。
不到半分钟，还不等城头上的清军反应过来，四枚炮弹已接二连三地落下！
这次他们没有之前那样的好运了！
轰！
伴随着一声震天巨响！
一枚381毫米的巨型炮弹毫无偏差地命中了城门楼。
其威力之猛不仅将城门楼摧毁殆尽，还炸开了城墙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至于站在城墙上的那些清军将领和官员，则全数被扫平，有的被冲击波掀翻跌落城墙，有的当场丧命，尸骨无存！
目睹此景，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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