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额外停留的片刻,让岸边埋伏的伊藤薄文等人紧张至极,几乎怀疑是不是内部走漏了风声,引起了汉军怀疑?
所幸巡逻舰只是例行巡查,并未久留,转了一圈便离去。
众人这才放下心头大石,确认行动尚未暴露。
“出发!”
看准时机,掐准时间点,伊藤薄文一行悄悄启程!
他们的计划确实周密——汉军舰只刚离开数小时,就算立即折返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
然而谁也没料到,1102号舰行至小捉岛附近时,恰巧遇到了由北方返航的1129号巡逻舰。
后者刚刚截获一艘企图走私的货船,船上满载粮食,显然是想趁着脚盆粮荒之际,高价倒卖牟取暴利……
眼下脚盆缺粮严重,天朝的平价口粮在当地能卖出数倍价钱。
但为了削弱其国力、加剧社会动荡,天朝严禁商人将此类物资运往脚盆销售。
官方渠道被彻底切断,可在巨额利润诱惑下,民间仍有不少不法之徒铤而走险,选择走私偷运。
只要成功一次,便能赚得盆满钵满,足以安逸度日多年。
因此许多人明知危险重重,仍甘愿冒险,并设法贿赂天朝执法官员,打探巡逻舰的动向,专挑空档行事。
为应对猖獗的走私活动,天朝近期不仅加强了海上巡查密度,更刻意打乱各巡逻舰的出航时间和巡逻路线,使外界情报迅速失效,大幅提升了拦截成功率。
短短一个月内,已有七八艘走私船落网,加上这一艘,已是第九艘了!
“我们燃料快耗尽了,没法护送他们回港。
这艘船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剩下的巡逻区域,我们顺道替你们跑一趟,反正我们也正要返回北海岛。”
1129号巡逻舰的母港是北海岛上的函馆,返航路线正好与1102号先前的任务航线重合。
而1102号隶属于天朝基地,押送俘获船只本就是职责所在。
双方交接完毕后,1102号便带着那艘走私船调头返程。
这一变故,彻底打乱了伊藤薄文等人的计划。
“离对马岛还有多远?”
颠簸的渔船上,伊藤薄文紧攥着怀表,目光频频扫向海面,声音里透着焦躁,向身旁的渔民发问。
不知为何,时间拖得越久,他心头那股不安就越发浓重。
仿佛暗处有只看不见的手正缓缓逼近,令他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踏上陆地。
哪怕一登岸就被汉军抓走,也比现在这样漂在海上、生死未卜强得多。
“还有一半路程。”
一名老渔民望了望四周,语气笃定地回答。
伊藤环顾一圈,海天一线,什么也分辨不出,根本看不出对方是如何判断位置的。
突然,一个眼尖的武士猛地抬头,盯着北边天际一道若隐若现的灰烟,脸色骤变。
“伊藤大人,出事了!”
“什么?”
伊藤本就神经紧绷,被这一嗓子吓得几乎失衡,险些跌进海里。
“您看那边——天上冒烟了!”
武士手指北方,声音都在发抖。
“冒烟?这有什么稀奇?”
伊藤一时没反应过来,眉头紧皱。
“糟了!那是汉军的船!”
边上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渔民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
“这片海哪有别的船敢来?能冒黑烟的只有他们的蒸汽舰!烧煤推进,一路排烟,远远就能看见。
那烟就是他们来了的信号!”
另一名渔民见伊藤仍一脸茫然,赶紧补充:“这种天气下能看清烟迹,说明他们离我们不会超过十公里,快的话,半小时内就会出现在视野里!”
伊藤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您……能估出他们离得多近吗?”
虽然海平面上尚未出现船影,但他心跳已乱成一团。
“不好说准数,但照这情形,最多半小时,他们就会现身。”
“才半小时?!”
他们出发已有一个钟头,才勉强走了二十公里,剩下一半路程。
以渔船这速度,半小时根本不可能甩开追击。
一旦被发现,插翅也难逃!
“还傻坐着干什么?划!拼了命地划!离开这儿!”
伊藤终于崩溃,嘶声吼叫起来,脸都扭曲了。
此刻只要能让船快上一分,他什么都愿意做。
活命要紧,哪还顾得上体面?
而在十公里外的海面上,汉军1102号巡逻舰的了望兵正举起望远镜,凝视着远方天际那一缕细微却清晰的烟痕。
“怪了,这地方怎么会有船冒烟?”
海面出现黑烟,基本就能断定是蒸汽动力船——这是海军夜校里反复强调的基础常识。
士兵几乎立刻确认:前方有船。
可让他纳闷的是,那会是谁?
不像是自家舰队。
短时间内不可能调来这么多舰艇,更不会在这片区域随意游弋。
那么,那艘藏在烟雾后的船,究竟是何来历?
既然这艘船并非自家所有,那么它的来历无非两种可能:一是从天朝或高丽沿岸偷渡而来的走私船只,就像他们刚刚控制的那艘一样;二是来自脚盆本地的渔船,冒险越过五公里禁航区,要么为走私,要么为出海捕鱼。
前者的可能性更高,后者虽少见却也不能排除——毕竟过去确实发生过类似情况。
不论属于哪一类,都必须靠近查证,确认情况!
了望员迅速将这一动向报告给了巡逻舰的指挥官。
舰长一听,毫不迟疑,当即下令展开追击。
但考虑到他们还押着一艘刚俘获的走私船,不能轻易离岗,于是调派了十五名士兵登船接管,把原船上的走私人员全部关押起来,确保后方安全。
一切安排妥当,1102号战舰立即启动全速推进,短短几分钟内,航速便由常规巡航的十八节飙升至三十二节!
这还不是它的极限速度。
在这个速度下追踪目标,几乎没有任何船只能够逃脱他们的追捕。
伊藤薄文原本估算,汉军巡逻艇至少还要半小时才能赶到。
可现实是,不到十五分钟,对方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速度快得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整整翻了一倍!
“报告!发现可疑偷渡船只!”
“马上发布战斗警报,全员进入作战状态!”
自1102号锁定伊藤一行所乘渔船的那一刻起,结局便已注定。
尽管伊藤等人在出发前竭尽所能提升渔船性能,尽可能加快航速,但在汉军高速巡逻舰面前,这点改进如同杯水车薪。
双方遭遇后不到十分钟,那艘脚盆渔船已被纳入汉军火炮的有效打击范围!
“先发出警告,命令其立刻停船,否则予以击沉!”
按照规定,任何擅自闯出五公里禁区的船只都应直接摧毁。
然而,1102号的舰长察觉到,眼前这艘船并不寻常。
外表看似普通渔船,却额外加装了蒸汽动力装置,船上还配有大量划桨手,显然是为了极限提速而精心改造。
他心中生疑:这绝非寻常渔民所用之船,如此大费周章改装,必然另有图谋。
出于这份警觉与好奇,他并未下达击沉指令,而是决定活捉船上人员,通过审讯查明真实意图。
若能由此获取重要情报,功劳远比击毁一艘小船要大得多。
正是这个念头,意外地让伊藤一伙逃过一劫。
当然,也正因为他们行为诡异、形迹可疑,才引发了对方更深的兴趣。
当汉军发出警告信号时,渔船上的脚盆人顿时面如土色。
“伊藤大人,怎么办?我们根本甩不掉他们……难道要在海上决一死战吗?”
一名随行武士望着远处飞速逼近的战舰,彻底失去了斗志。
他们拼尽全力划桨,但人力终究无法与机械抗衡。
对方可以持续高速航行数十小时而不疲,而他们最多坚持十几分钟就已精疲力竭。
方才的速度对比已说明一切——就算再多一百个桨手,也绝无可能逃脱。
此刻的警告,在他们听来,无异于死刑判决。
“什么玉碎!闭嘴!快挂白旗,不准抵抗!”
伊藤薄文虽然不甘被俘,但他始终记得自己的使命所在。
与其葬身大海,不如顺势而为。
若能被带回天朝本土,哪怕是以俘虏身份,也算达成了部分目的——这条路,说不定反而更近。
毕竟,只要他把自己的来意如实告诉汉军舰长,无论对方是否相信,至少性命无忧。
而对方极有可能将此事层层上报,等到随军舰抵达天朝时,不用他自己费力奔走,自然会有人出面找他问话。
这样一来,岂不正中下怀?他就能顺利与天朝官方接上头了!
眼下绝非反抗或寻短见的时机。
相反,能在海上碰上汉军战舰,对方又未直接开炮击沉他们,这已是天大的幸运。
见那艘小渔船老老实实停下,还挂起了白旗,1102号战舰便放缓航速,缓缓靠了上去。
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跳上渔船,收缴了所有武器,随后将船上人员双手反绑,逐一押回巡逻舰。
至于那艘渔船,则被拖在舰尾,准备带回后当作废旧物资低价处置。
脚盆的木船本不稀罕,但加装了发动机的改装船还算有些用处——至少能跑得更远些,带回去也不算白忙一场。
伊藤薄文一登上1102号战舰,立刻向舰长坦陈身份和此行目的。
当得知此人竟是倒幕派核心人物之一时,舰长和副官顿时意识到抓到了个重要角色,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拍发电报向上级汇报。
海军方面接到消息也颇感意外,迅速将情况转呈作战参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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