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诣从没想过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哪怕人老成精如安德里希,都被他精湛的演技骗过去。
计划并不复杂,还漏洞百出。
至少在施行计划的本人看来是这样的。
禹王爷从制定计划的那一刻,就考虑到了他的钟老弟,这个普通凡人太好用了。
假装带上钟大年去找安德里希大公洽谈商业合作,甚至精心准备了见面礼。
没错,白诣准备的礼物足够有诚意,只不过是另一个字面的意思。
盛茶的陶罐可不仅仅有茶叶,还有白诣孵化的虚能源质。当然,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举措,要是安德里希大公接过礼物打开,他白诣的计划便得全盘落空。
看来赌对了,高傲的安德里希大公看不上土鳖王室的礼物。
计划的另一个关键,自然是用起来无比趁手的钟老弟了,小弟不就是给利用的吗。
于是一无所知的钟大年,轻易被白诣夺去意识,自己的那身皮囊则成为了白诣的容器。
那么可怜的钟大年毒发身亡了吗?
当然没有,他跟着白诣的那身躯壳被安德里希抓起来了。前一刻还因为毒发,痛苦地在地上挣扎,下一秒就进入了一个阴暗的墓室。
我死了吗?
钟大年不解地看着运动灵活的双手,不是说死掉的人会四肢僵硬吗?
不自信的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疼!
一脸颊子皮糙肉厚的,都挡不住轻轻一巴掌的威力。还说人死了就感觉不到疼痛,要让他知道哪个混蛋说的,直接把他扇成猪头,看他还敢不敢胡说。
说来说去,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钟大年,痛苦地思考自己的生死问题。
嘭!嘭!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钟大年猛地一颤。
奇怪,我不是死了吗,为啥还会感到害怕?
嘭!又一声巨响,终于把钟大年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声音来自身旁的另一具棺材,脑子迟钝的钟大年开始是一愣,继而汗毛乍起。
卧槽,诈尸!
还没等他来得及逃跑,棺材盖被重重的一脚踹开。
“你是……?白大哥!”
棺材里面的人是白诣。
“大哥,你也被那个可恶的安德里希大公下毒毒死了吗?”钟大年双眼瞪得老大,没想到他的大哥也着了安德里希那个阴险小人的道。
他还想说话,白诣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做出噤声动作:“小声点,我们被安德里希关在他的表里乾坤里呢,把他引来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一番解释,钟大年才知道自己变成了意识体,眼下正困在安德里希潜意识深处的精神世界里。
“安德里希怕毒杀我们的事情败露,只能先把我们关起来,但我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把我们的意识抹除,把人逼急了,他真有可能毁尸灭迹。”白诣无不担忧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钟大年知道自己还没死,强烈的求生欲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白诣垂眉沉思,轻捻着唇上的髭须,贵公子即使在思考的时候也要保持最大的优雅。
他假装在钟大年面前来回走动,努力思考的样子,忽然竖起食指:“有了!”
有什么办法?
“老弟,我负责闹出动静,吸引安德里希的注意,然后你就一个劲的跑,跑到他潜意识更深的地方,到时他想杀你就更费劲了。”白诣重重拍着钟大年的肩膀,像是托付非常重要的任务。
“那,我要从哪个方向逃?”墓室连出口都没有,钟大年搞不清楚白诣的意思。
“随便,从哪个方向逃都可以。”白诣当场指导起钟大年,“你想象这是一个梦境世界,既然是梦,那就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在梦里创造一切。”
尽情想象?
钟大年想象自己手上有一沓钞票。
“不对啊大哥,我想象变得有钱,可钱的影子都没见一个。”钟大年不大确信自己的能力。
“你都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当然变不出来。”白诣解释,“再尝试多几次,不用着急。”
两人继续耐心试验,终于在数不清的失败后,钟大年手上多出了一沓白纸。
“足够了,又不是筑梦师,不需要那么讲究。”白诣没有嘲笑天资愚钝的小弟。
等钟大年做足心理准备,白诣便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一会我会闹出非常大的动静,你要找准机会逃掉,不要犹豫,明白了吗?”
钟大年郑重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白诣满脸庄重,他像是做着无声祷告,双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从眼球位置用力戳进头颅里,使劲抠挖些什么诡异之物。而后出力往外一扯,像是脑浆的粘稠物连带着涌出,带着琉璃之色。
要不是见惯了异能者的自残行为,钟大年一个普通人,早就被吓成了精神病。
即便接受了御能者举止古怪的事实,钟大年亲眼目睹邪教仪式一般的操作,心中还是忍不住发毛,就像身上爬满了毛毛虫。
白诣没有理会胡思乱想的钟大年,仍在向那位无上存在奉祀他的虔诚,祈祷祂的恩赐。
忽而,琉璃色的粘稠诡异物活跃沸腾起来,剧烈翻涌,墓室也随之急剧颤抖,在难以名状的阴影蚕食下瓦解、崩塌。
祂在摧毁安德里希潜意识里的精神世界,言出法随。
“白诣,你敢!”一块墓碑在白诣面前隆隆抬升,上面缠绕的黑气像是长了一张巨口,锋利的牙齿疯狂啃噬琉璃色的粘稠物。
安德里希出现了,如同悼亡者唱诵着冥河的颂歌,安魂之地的归棹已停泊在往生的码头。
我即地狱,入我地狱者,皆舍弃诸祈望。
无边的黑暗像虬结的藤蔓,疯狂地生长攀爬,被巨力震塌的墓室仿佛恢复了活性,在腐朽与灰败的冲击下如血肉垒砌,重新围成牢笼。
钟大年痴痴望着失序的世界不断崩塌、又重构,像宇宙大荒之中的渺小尘埃,彷徨而无力。
“还不快跑!”白诣大声呼喝,如黑夜里破晓的钟声,敲醒了迷茫的钟大年。
对,要跑。
钟大年想起了制定好的计划。
可是,该怎么逃跑出去,出路到底在哪里?
钟大年急得头都快抓破了,甚至连刚学会的意念创造都忘了个精光。
白诣的身体被侵蚀得就宛如有一块橡皮在身上反复擦拭,一块一块地暗淡下去。而且钟大年惊恐地发现,无形的黑暗像是长了一双眼睛,朝着他的方向蔓延过来。
冷静,必须冷静。
如果要从一间封闭的密室里出去,最需要什么?
门!当然是门啊。
钟大年顾不得已经蔓延至身后的诡异,极力发挥这辈子最大的专注力,想象着,想象面前有一扇门。
无形的虚空中果真出现了一扇歪歪曲曲的门,能通往任何一个地方的任意门。
就在诡异快触碰到钟大年的瞬间,他破门而出,眼前是一马平川,广袤无边的大草原衔着远山,长河落日。若不是黑暗到极致的诡异跟在他身后,阴魂不散,他都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了。
快逃,还得继续逃到下一个世界。
钟大年按住额后的太阳穴,拼命地联想。不到一时半会的功夫,难以名状的无形黑暗又贴到身后。
任意门,快出来。任意门,快出来。
又一扇门出现。
钟大年冲进去,竟是一个水底世界,突然闯进的他被狠狠灌了几口海水。
没来得及爆粗,钟大年又一次发挥想象变出一扇门,这次他进入的是嵌满精密零件的飞船总枢纽。
“呼……呼……这安德里希的潜意识咋那么多场景啊,跑都跑不完,累死我了。”钟大年扶着快摸不到胯骨的粗大腰身,恨不得化身皮球,直接滚着跑得了。
还没喘上两口气,诡异又追上来了。
这玩意就不能给自己缓上一缓的时间吗,那个宽和仁厚的安德里希大公在他心中形象骤然大减,变得极不讨喜。
于是,在钟大年在前面逃,无形诡异在后面追,又穿过了马戏团、射击训练馆、幽浮艇操控室……
直到一座折纸城堡。
钟大年砰的一声把门关紧,借着最后的专注力,成功把门变消失,无形的诡异被他隔绝在城堡外。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钟大年好奇地打量童话一般的场景,突然一具高大的铠甲骑士冲他奔袭而来,杀气凛然,吓得他魂飞魄散,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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