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李秀才家,特意绕开村民常走的小路,沿着村后的田埂往坡上走。田埂边的油菜花刚谢,结出细细的豆荚,风一吹,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可柳时禾和江淼都没心思欣赏——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坡地,生怕半路遇到王老虎的人。
走了约莫一刻钟,终于看到了李秀才说的老槐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远远就能看到树干上那个碗口大的树洞,洞口果然压着一块青石板。
“就是那棵!”柳时禾压低声音,拉着江淼往树后躲了躲,警惕地扫了眼四周——坡上除了几丛野草,没有其他人影,只有远处传来几声村民的吆喝。
确认安全后,两人快步走到槐树下。江淼先弯腰,试着搬了搬青石板——石板不算重,他用了点劲就挪开了。柳时禾立刻凑过去,伸手往树洞里摸,指尖很快碰到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拿出来,打开油纸——里面果然是一卷泛黄的账本,纸页边缘有些磨损,却还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找到了!”江淼忍不住低呼一声,眼里满是欣喜。
柳时禾却没放松,赶紧把账本重新用油纸包好,塞进怀里,又让江淼把青石板放回原位,拍了拍手上的土:“咱们得赶紧走,这里不宜久留,万一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江淼点点头,跟着柳时禾往坡下走。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吆喝着:“都仔细搜!李秀才家附近别放过!”
柳时禾心里一紧,拉着江淼赶紧躲进旁边的油菜地里,压低声音说:“是王老虎的人!别出声!”
两人蹲在油菜地里,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十几个骑着马的壮汉朝坡上走来,领头的正是之前在客栈追杀他们的疤脸汉子。那些人手里拿着刀,眼神凶狠,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显然是在搜查他们的踪迹。
“妈的,这都搜了三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该不会跑远了吧?”一个汉子抱怨道。
疤脸汉子冷哼一声:“跑不了!李秀才跟柳青山是老交情,他们肯定会来找李秀才!今天要是搜不到人,就把李秀才抓回去问!我就不信他不说!”
江淼听到这话,心里更慌了,下意识往柳时禾身边靠了靠。柳时禾紧紧攥着怀里的账本,手心全是汗——她知道,要是被这些人发现,不仅账本保不住,他们和李秀才都得遭殃。
好在那些人在坡上搜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又骑着马往李秀才家的方向去了。等马蹄声渐渐远去,柳时禾才松了口气,拉着江淼从油菜地里出来:“快,咱们从村后的小路走,绕去北边的驿站,别从村里过了。”
两人不敢耽搁,沿着村后的小路快步往前走。小路崎岖,满是碎石,江淼走得有些吃力,却没敢放慢脚步——他知道,现在每多走一步,就离危险远一步,离报仇的希望近一步。
柳时禾走在前面,怀里的账本贴着胸口,暖暖的。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清溪村,心里默默对李秀才说:李伯伯,谢谢您,等我们找到能为父亲报仇的人,一定会回来救您。
两人沿着村后小路往北走,太阳渐渐沉到山边,余晖把路面染成暖橙色。江淼走得脚底板发疼,呼吸也越来越粗,却没敢说停——他知道,只要没到驿站,就不算真正脱离危险。
柳时禾看他额头满是汗,脚步也慢了下来,便从包袱里拿出水囊递给他:“歇会再走,别硬撑。”
江淼接过水囊,猛灌了几口,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喘气:“那些人会不会去抓李伯伯?咱们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连累他?”
柳时禾的眼神暗了暗,攥紧了怀里的账本:“现在只能赌他们暂时不会动李伯伯——他们还想靠李伯伯引出咱们。等咱们到了驿站,找到能管王老虎的官差,再想办法救李伯伯。”
歇够了,两人继续赶路。天越来越黑,路边的草丛里开始有虫鸣响起,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夜鸟叫几声,江淼心里又开始发毛,下意识攥紧了柳时禾的衣袖。
柳时禾感受到他的紧张,放慢脚步,轻声说:“别怕,沿着这条路走,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驿站。驿站有官差驻守,王老虎的人不敢在那里撒野。”
江淼点点头,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灯光,还隐约能听到驿站的打更声。
“快到了!”柳时禾眼里闪过一丝欣喜,拉着江淼加快脚步。
走近了才看清,驿站是一座青砖瓦房,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门口有两个穿着差服的官差守着。柳时禾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拉着江淼走过去。
“两位官差大哥,我们有急事要见驿站的主事大人,还请通融一下。”柳时禾对着官差拱了拱手,语气恭敬。
官差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见他们风尘仆仆,不像坏人,便问道:“你们有什么急事?主事大人已经歇息了,要是小事,明天再说。”
“不是小事,是关于王老虎私吞赈灾款、草菅人命的大事!”柳时禾赶紧说道,又指了指怀里,“我们有证据,还请大哥通融。”
官差听到“王老虎”三个字,脸色变了变——王老虎在这一带的名声很臭,官差们也早有耳闻,只是没人敢管。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官差说:“你们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没过多久,官差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是驿站的主事。主事看着柳时禾和江淼,皱着眉问:“你们说有王老虎私吞赈灾款的证据?在哪?”
柳时禾赶紧从怀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账本,递了过去:“大人,这就是证据。这是我父亲当年悄悄记下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王老虎私吞赈灾款的数额和去向,我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才被王老虎诬陷通匪,害死了。”
主事接过账本,打开看了几页,脸色越来越沉。他抬头看向柳时禾,语气严肃:“你们说的是真的?这账本要是假的,可是要杀头的!”
“千真万确!”柳时禾坚定地说,“我愿意以性命担保,要是账本是假的,我甘愿受罚!”
主事沉默了片刻,把账本收好,对两人说:“你们先在驿站住下,这件事我得上报给知府大人。王老虎势大,我一个驿站主事管不了,只能等知府大人定夺。你们放心,在驿站里,没人敢伤害你们。”
柳时禾和江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柳时禾对着主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人!要是能为我父亲报仇,为那些被王老虎迫害的人讨回公道,我们定当感激不尽!”
主事点了点头,让官差带两人去客房休息。走进干净的客房,江淼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终于能踏实歇会儿了。时禾,你说知府大人会管这件事吗?”
柳时禾坐在他对面,眼神坚定:“会的。账本上的证据确凿,王老虎私吞赈灾款是大罪,知府大人就算想护着他,也得掂量掂量。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知府大人的消息。”
江淼揉了揉发酸的腿,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脱下外衫扔在椅子上,又解开腰带松了松衣襟,对柳时禾说:“赶紧睡吧,今天走了一天路,我腿都快断了,明天还得等知府的消息呢。”
柳时禾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那张仅能容下两人的木床上,眉头微微蹙起:“这里就一张被子,我怎么睡?”她长这么大,除了父亲,还从没跟别的男子同床过,哪怕知道江淼把自己当朋友,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怎么不能睡?”江淼掀开被子,直接往床里侧躺了下去,还特意往里面挪了挪,腾出大半位置,“咱们挤挤就行,又不是没挤过——在山洞里不也一起盖过一件衣服吗?”
柳时禾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她不是没想过山洞里的事,可那时是迫不得已,现在驿站有正经住处,虽然只有一张床,可同床共枕终究太过亲密。她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万一他夜里翻身不小心碰到自己怎么办?万一他起了别的心思……
这些顾虑她没敢说出口,只能站在原地犹豫。
江淼见她不动,从被窝里探出头,揉了揉眼睛,语气带着点困意:“愣着干嘛?再不睡明天太阳晒屁股都起不来,到时候知府派人来传话,咱们还得顶着黑眼圈见人。”他完全没察觉柳时禾的纠结,只当她是还在拘谨。
柳时禾咬了咬唇,心里挣扎了片刻——确实,今天走了太多路,她也累得够呛,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养足精神等知府的消息,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背对着江淼,慢慢脱下外衫,只留下贴身的里衣,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下去。
刚躺下,她就感觉到床板微微晃了一下,随即传来江淼均匀的呼吸声——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柳时禾悄悄侧过头,借着微弱的烛火看了眼身边的人:江淼闭着眼睛,眉头舒展,嘴角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睡得很安稳,完全没有丝毫杂念。
她心里的顾虑渐渐少了些,可还是紧绷着身体,尽量往床边靠,生怕碰到他。
而此时的江淼,虽然闭着眼睛,心里却在默默庆幸——幸好时禾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个女生,不然同床共枕的尴尬就得换她来承受了。在现代,她跟闺蜜挤一张床是常有的事,现在不过是换了个“男性”的身体,对柳时禾根本没半点别的想法,只觉得是跟朋友凑活一晚。
他迷迷糊糊间还往被子里缩了缩,生怕自己夜里踢到柳时禾,又特意往里面挪了挪,把更多空间让给她。
柳时禾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心里的最后一点防备也松了下来。她看着江淼毫无防备的睡颜,想起这一路他虽然胆小,却总想着护着自己,想起他说“咱们是朋友”时的认真,心里那点别扭渐渐散了。她轻轻调整了个姿势,闭上眼睛,困意很快袭来,没多久也沉沉睡了过去。
烛火渐渐燃到尽头,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没有暧昧,只有历经患难后的安稳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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