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张闻沉下心来修炼，偶尔出门接些猎杀凶兽的任务换取积分。虽点数微薄，他却做得乐此不疲，反倒觉得这种稳步积累的节奏很是踏实。
这天，手机突然响起。
“喂，是张闻同学吗？”电话那头传来温和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我是青岚大学的钱主任。经过学校协商，我们一致决定邀请你提前入学，优先使用校内的修炼设备——这些资源对你现阶段提升大有裨益。不知你意向如何？”
张闻心头一跳，青岚大学作为国内顶尖高校，其修炼设施的先进程度早有耳闻。张闻稍作思考，便应道：“没问题！”
“太好了！”钱主任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兴奋，“那咱们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我派人来接你。”
张闻挂了电话，指尖在听筒上停顿片刻，才缓缓收回。他转身往家走，脚步不疾不徐，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
推开门时，饭菜的香气正从厨房漫出来。张闻换了鞋，走到客厅便见母亲王桂花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回来啦？快洗手，饭马上好。”
“爸，妈，”他在餐桌旁坐下，看着正在摆碗筷的父亲张建国，语气平静地开口，“青岚大学让我提前入学，明天就走。”
张建国手里的瓷碗顿了顿，随即稳稳放在桌上，抬头看他一眼，只“嗯”了一声。王桂花端着最后一盘红烧鱼出来，往他面前一放：“知道了，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桌上的菜摆得满满当当：糖醋排骨泛着油光，清炒时蔬带着脆嫩的绿意，还有那道红烧鱼，鱼眼明亮，显然是刚杀的活鱼。
张闻拿起筷子，夹了块排骨塞进嘴里，熟悉的酸甜味漫开时，鼻尖忽然有点发涩。
吃到一半，王桂花先开了口，往他碗里夹了块鱼腹：“到了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学校人多，别跟人起冲突，修炼再急也得注意分寸，别硬撑着——”
“说这些干啥，”张建国打断她，给张闻倒了杯果汁，“男孩子出去闯闯是好事，青岚大学规矩严，他心里有数。倒是你，晚上睡觉别老惦记，他都多大了。”
“我惦记我儿子怎么了？”王桂花瞪他一眼，“上次他历练，你夜里不也翻来覆去睡不着？现在倒说我了。”
张建国放下茶壶，轻咳一声：“我那是看天气预报。”
“哼，天气预报用得着半夜爬起来看三遍？”王桂花撇撇嘴，又转向张闻，声音软下来，“记得常打电话，要是缺啥就跟家里说，别不好意思。”
张闻扒着饭，含糊地应着“知道了”，眼角余光瞥见父亲悄悄往他碗里又添了块排骨，骨头上的肉剔得干干净净。
饭罢，他回房收拾行李，客厅里还隐约传来父母的声音。
“明天我去送他吧？”是母亲的声音。
“你那路痴样，别到时候把自己弄丢了，我去。”
“我路痴？上次是谁在菜市场绕了三圈才找到出口……”
张闻拉行李箱拉链的手顿了顿，嘴角悄悄弯起个浅淡的弧度，随即又压下去，将那份暖意仔细收进心底。
第二天。
“爸，妈，就送到这儿吧。”张闻停下脚步，指了指巷口的方向，“学校的人应该快到了，你们也早点回去。”
他说着，把父母往回推了推，指尖触到母亲袖口的布料，带着洗得发白的柔软。
王桂花没动，只是抬手理了理他衣领上的褶皱，指尖在布料上蹭了蹭：“不急，我们再等会儿。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看着你上车才放心。”她声音轻轻的，眼神在张闻脸上转了一圈，像是要把他此刻的样子刻进心里。
张建国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巷口的目光有些发直。听见这话，他才转过头，喉结动了动：“你妈说得对，不差这几分钟。”
正说着，巷口传来汽车引擎的低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不远处。车窗降下，司机探出头：“是张闻同学吗？我是来接您的。”
张闻应了一声，转身拎起脚边的行李箱。王桂花突然上前一步，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布包：“刚出锅的糖糕，路上饿了垫垫。到了学校记得……”话说到一半，声音忽然哽住，她别过脸，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
“妈，我知道。”张闻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那点湿意，心里猛地一揪。
“在外头照顾好自己，别逞强。”张建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比平时重了些。话音刚落，他自己的眼眶先红了，赶紧转过头去看轿车的轮胎，像是在研究什么要紧事。
司机已经下来帮忙放行李，张闻应着“知道了”，弯腰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转身时，看见母亲正用手背反复擦着脸，父亲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
“那我走了。”张闻拉开车门，又回头看了一眼。
“去吧去吧，到了给家里回个电话！”王桂花挥着手，声音抖得厉害，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砸在衣襟上。
张建国也转过身，红着眼圈吼了句：“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家里打电话，别瞒着！”
张闻点点头，坐进车里。后视镜里，父母的身影越来越小，却一直站在原地挥手，母亲用袖子抹泪的动作格外清晰，父亲背过身去，却能看见他抬手按在眼角的动作。
直到轿车拐过街角，那两道身影彻底消失，张闻才收回目光，握紧了手里还带着余温的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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