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司大都统庞万山”!
这个名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屋内每个人的心上。职位远高于秦锋,且直接点名“伤者”,来意昭然若揭,绝非简单的巡查问询!
里屋的气氛瞬间紧绷到极致!
苏邈老先生急怒攻心,咳得浑身颤抖,那未说出的名字被硬生生堵了回去,眼中满是焦灼与不甘。
叶瑾萱强忍伤势和邪气侵蚀的痛苦,挣扎着便要起身,青光在体表明灭不定,显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苏半夏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脸色惨白如纸,无助地看向陆辰。
“冷静!”陆辰低喝一声,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他目光如电,飞速扫视这间狭小的里屋。
硬拼绝对是下下策!且不说外面是城防司大都统及其亲兵,实力未知,一旦动手,必然暴露,届时整个帝都都将无他们容身之地,更会连累苏家祖孙。
必须藏!但藏哪里?
这屋子一览无余,除了床榻、药柜、桌椅,并无太多摆设。
“密室…”苏邈挣扎着,用尽力气指向靠墙的那个巨大药柜,声音嘶哑微弱,“药柜…后…机括在…第三格…暗格…”
他显然早已料到会有今日,竟在这小小草堂内留有后手!
陆辰眼睛一亮,毫不迟疑!他一把抱起叶瑾萱,对苏半夏急声道:“苏姑娘,扶苏前辈过去!快!”
苏半夏反应过来,连忙搀扶起虚弱的爷爷。
陆辰冲到那巨大的药柜前,按照指示,伸手在第三排药格内快速摸索,果然触碰到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小凸起!他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沉重的药柜竟无声无息地向侧面滑开半尺,露出了后面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暗门!门内漆黑一片,散发出陈年药材和灰尘的气息。
“进去!”陆辰先将叶瑾萱小心地送入密室,然后帮着苏半夏将苏老也扶了进去。
“里面…有…通气孔…别出声…”苏邈进入前,再次急促地叮嘱了一句。
陆辰最后看了一眼迅速恢复原状的药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息和杀意,目光扫过地面,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的血迹和痕迹,这才对苏半夏点了点头。
苏半夏用力掐了自己手心一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努力做出刚被吵醒、带着惶恐和不安的表情,快步走向前堂。
与此同时,外面的砸门声变得更加急促和粗暴。
“苏半夏!再不开门,我等便要破门而入了!”庞万山的声音已经充满了不耐烦和威胁。
“来了来了!官爷恕罪!小女子刚才在伺候爷爷用药…”苏半夏一边高声回应着,一边小跑着过去,颤抖着手拉开了门闩。
大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猛地推开!
苏半夏惊叫一声,被门板带得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门外,火把通明,甲胄森然!足足二十余名全身披挂、煞气腾腾的城防司精锐甲士将小小的草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满脸虬髯,身着玄黑色重铠,披着猩红斗篷,肩甲上的徽记彰显着其大都统的身份。他一手按在腰间的阔刃重刀刀柄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而冰冷,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扫视着惊魂未定的苏半夏和灯光昏暗的店内。
此人正是城防司南城区大都统,庞万山!其一身修为赫然达到了玄阶巅峰,距离地阶仅有一步之遥!
在他身旁,还站着一名面色淡漠、穿着青色文官服饰的师爷,以及一名低着头、眼神闪烁的褐衣汉子——那汉子,赫然是附近的一个更夫!
“搜!”庞万山根本懒得废话,大手一挥,声音冷硬如铁。
他身后的甲士如狼似虎般涌入店内,顿时响起一片翻箱倒柜、踢打砸碰之声!药材被粗暴地扫落在地,桌椅被推开,甚至连墙角的耗子洞都要用长矛捅上几下!
“官爷!官爷!这是做什么呀!小女子安分守己,从未做过违法之事啊!”苏半夏吓得眼泪直流,试图阻拦,却被一名甲士毫不客气地推开。
庞万山看都没看她一眼,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入店内,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那名师爷和更夫紧随其后。
“大都统,”那更夫畏畏缩缩地指着地面某处,“小的…小的清晨打更时,隐约看到有两个黑影,速度极快,好像…好像受了伤,就是从这边巷子消失的…似乎,似乎就是翻进了这家的后院…”
苏半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院!他们确实是从后院进来的!
庞万山的目光立刻投向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又缓缓扫过地面。虽然陆辰已经处理过,但他玄阶巅峰的感知何其敏锐,依然能察觉到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捕捉的血腥味和能量残留!
他冷哼一声,目光终于落在瑟瑟发抖的苏半夏身上:“苏姑娘,本官接到线报,并有更夫作证,有钦犯逃入你草堂之内。你若现在交出人来,尚可算你戴罪立功,否则…”他顿了顿,语气中的威胁不言而喻,“窝藏钦犯,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没有!真的没有啊大人!”苏半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小女子和爷爷相依为命,爷爷病重卧床,怎敢窝藏钦犯?定是那更夫看错了!求大人明察!”
“病重卧床?”庞万山目光转向里屋的门帘,“本官倒要看看,是真病,还是假病!”
说着,他竟亲自迈步,朝着里屋走去!沉重的铁靴踩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咚咚声。
苏半夏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阻拦,却被庞万山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压得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门帘被一把掀开!
里屋的景象映入庞万山眼中:简陋的床榻上,苏邈老人紧闭双目,脸色蜡黄,呼吸微弱,一副气若游丝、命不久矣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像是个弥留之际的病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盖过了一切其他气息。
庞万山锐利的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床榻、桌椅、药柜…一切看似正常。他的目光在那些药柜上停留了片刻,又看向地面,似乎在寻找什么痕迹。
密室内的陆辰和叶瑾萱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两块石头。陆辰的手紧紧按在叶瑾萱的伤口上,龙元力缓缓渡入,帮她压制那蠢蠢欲动的邪气,生怕一丝气息外泄被察觉。叶瑾萱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却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庞万山在门口站了足足十几秒,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突然,他猛地吸了吸鼻子,似乎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草药的异样气息——那是叶瑾萱伤口逸散出的、被极力压制后的极淡邪气!
他眼中精光一闪,抬脚就要踏入屋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一名亲兵急匆匆从店外跑来,在门口单膝跪地,“禀大都统!秦锋副都统在外求见,称有紧急军务禀报!”
庞万山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秦锋?他来得可真是时候!让他等着!”
“可是…秦副都统说,是关乎昨夜南城库房失窃案的紧急线索,必须立刻面禀大都统!”亲兵硬着头皮说道。
南城库房失窃案?庞万山脸色微变,那是他近期负责的一桩要案,上面催得很紧。他再次狐疑地扫了一眼屋内,尤其是那巨大的药柜,又看了看床上似乎毫无知觉的苏邈。
沉吟片刻,他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留下两队人,给我把这里盯死了!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他对外面的甲士下令道,“苏半夏,在本官回来之前,你和你爷爷,最好老老实实待着!”
声音渐远,庞万山带着师爷和大部分甲士离开了,显然是去处理秦锋所谓的“紧急军务”。
但草堂内外,依旧被留下的十名甲士团团围住!
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延缓!
密室内的陆辰和叶瑾萱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
苏半夏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床榻上,“昏迷”的苏邈缓缓睁开一条眼缝,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深深的忧虑。
秦锋…在这个关头突然出现,用紧急军务引开庞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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