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尸眉心那道守心符的微光仍在流转,玄阳并未睁眼,却已察觉识海深处的太极图不再如先前那般平稳旋转。一圈圈波纹自图心荡出,与通天箓底那道初成的符纹隐隐呼应。他不动声色,只将一缕神识缓缓抽离本体,顺符尸眉心那线符意反溯而上,直入箓中。
刹那间,天地异动。
不是风雷,不是震动,而是气机的撕裂感。东荒方向,一股赤金色妖气冲天而起,如烈阳焚云,横扫九霄;北冥深处,黑雾翻涌,地脉震颤,一道厚重如山岳的巫族气运自幽渊升腾,与妖气对撞,激起层层煞浪。两股气运在虚空交锋,每一次碰撞都似有万钧雷霆炸裂,震得洪荒天地为之失衡。
玄阳神识所化之眼,立于昆仑之巅,俯瞰八荒。他以通天箓为镜,五宝为基,悄然布下“静观符阵”。玄元控水旗悬于左,定海神珠列于右,生死簿沉于下,春秋笔浮于上,无字天书居中,七物成环,符力如丝,缠绕其间。太极图自识海升起,化作一面虚影天镜,映照气运流转。
他看见了。
东荒妖庭,烈焰焚天。帝俊东皇太一立于扶桑神树之巅,羽翼展开遮天蔽日,身后百族妖王列阵,妖气凝成战旗,猎猎作响。而在祖巫殿中,十二祖巫齐聚祭坛,共执盘古斧残影,地火风水四象翻腾,血祭大阵已成,只待一声令下,便破封而出。
两族气运如双龙绞杀,越缠越紧,煞气凝聚成血云,笼罩洪荒上空。那一片赤红天幕下,山河崩裂,江河倒流,无数生灵在无形威压下化为飞灰。大战未启,劫气已临。
玄阳指尖微动,一缕符力自识海延伸,轻轻触向那片血云。符纹未成,却已感知其中蕴含的毁灭之力——非止杀戮,而是道之崩塌。巫族信奉力之极致,妖族执掌天象轮回,二者皆不容退让。此战若起,非止生灵涂炭,更是大道根基动摇之兆。
他收回神识,却不散阵。
反而将符力反向沉入通天箓底,引动那道新烙的极简符纹。符纹微震,与太极图共鸣,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段天机片段:辰星错位,日月同现,九幽之门开启,天柱倾斜,一道符影自昆仑飞出,落于两军之间。
玄阳瞳孔微缩。
那符影,竟与他手中通天箓有七分相似。
他未动声色,只将那一段天机片段封入箓底,以一道隐符压住,不留痕迹。他知道,此景非虚妄,而是未来一线之兆。但他更清楚,此刻若强行干预,必遭天机反噬。符道可窥天,却不可逆天。他能做的,唯有备符于前,待机而动。
就在此时,符尸忽又轻颤。
这一次,不是眉心符纹自主运转,而是整个虚影微微前倾,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玄阳神识一扫,发现符尸体内那道“清净符意”正微微波动,如同感应到了外界某种共鸣。他略一沉吟,忽然将春秋笔取出,笔锋轻点自身眉心,再点符尸眉心。
一笔落下,箓中墨痕微动。
生死簿上,一道未曾记录的因果线悄然浮现——“巫妖气运交锋,天地将倾,符出昆仑,承劫而行。”
玄阳收笔,神色未变。
他知道,生死簿所录,皆为已定之数。此线既现,便意味着这场大战已入天道轨迹,无法回避。但他亦知,符道之妙,在于变中求存。天数虽定,人可执符而改其势。
他不再推演,反而将五宝缓缓收回通天箓中。符阵散去,天地异象随之隐没。昆仑山巅重归寂静,唯有山风拂过青衫,带不起半片衣角。
可他心中已明。
大战将临,非战不可避,唯符可调。
他闭目调息,太极图重归平稳,符力沉入灵根深处。然而就在此时,通天箓底那道被封印的天机片段,竟自行震颤起来。封印未破,符纹却悄然裂开一丝缝隙,一缕血色煞气自缝中渗出,直冲识海。
玄阳眉心符纹骤然发烫。
他不动,也不惊,只将左手轻抚箓面,右手在虚空中缓缓画下一符。此符无名,无光,不成阵,不载术,却与那道极简符纹隐隐相合。符成瞬间,渗出的煞气如遇天敌,瞬间被吸入符中,化为乌有。
封印重归稳固。
他仍闭目,呼吸如常。
但那一道刚刚画下的符,却悄然沉入通天箓底,与天机片段并列而存,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自行开启。
山外风云愈急。
东荒妖气已蔓延至南疆,百国跪伏,献祭精血;北冥巫殿祭坛之上,十二祖巫齐声低吼,地脉崩裂,一道贯穿天地的裂痕自幽渊升起,直指天外。两股气运的对冲越来越频繁,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天地法则震荡,寻常修士早已神识溃散,唯有昆仑山巅,依旧静如止水。
玄阳忽然抬手,将通天箓翻转,露出背面那片空白符纸。他以指为笔,以神识为墨,在纸上缓缓写下三个字。
“止战符”。
字落刹那,箓纸微颤,仿佛承受不住这三个字的重量。玄阳却未停,继续以符力勾勒符纹,一道、两道、三道……七道符纹环绕三字而生,形成一道复合符阵。此符未成,却已隐隐散发出镇压气运之威。
他知道,此符若成,必遭天道反制。但若不成,洪荒将无宁日。
他将手收回,未继续绘制,只将箓纸合拢,置于膝上。符未成,势已存。他不急于一时,只待时机成熟,再落最后一笔。
就在此时,符尸再次睁眼。
这一次,不是一线,而是完全睁开。
那双无瞳之眼,直直望向东方天际,仿佛穿透了万里云层,看到了那座妖庭之巅。玄阳察觉其异,神识探去,发现符尸体内那道清净符意竟在自行演化,衍生出一道新意——“阻”。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阻”。
阻战,阻煞,阻劫。
玄阳心头微动。
他忽然明白,这具符尸,或许不只是道体的延伸,更是符道意志的具现。它所感知的,是他尚未明言的道念。
他不再多想,只将双手交叠于膝上,太极图在识海缓缓旋转,符力如潮,一遍遍冲刷灵根。他要在大战来临前,将符道根基推至极致。唯有道基稳固,才能承载止战之符的重量。
外界,东荒与北冥的气运对冲愈发激烈。
一道血色雷光自天外劈落,击中昆仑山脉外围,整座山体微微一震。玄阳青衫未动,眉心符纹却在那一瞬闪过一道金光。他依旧闭目,仿佛未曾察觉。
但他的右手,已悄然握住了膝前的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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