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陈实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擂台光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精英丙辰手中那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仿佛死神的獠牙,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如同无形的绳索,一圈圈勒紧他的喉咙,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豆大的冷汗混合着尘土,顺着额角滑落,在脸上冲出黏腻的沟壑。
他死死攥着那柄特制的铁木扫把,粗糙的木柄深深硌进掌心,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成了他在这绝望深渊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怀里贴身的星纹拓片冰凉一片,先前挡下小灰风刃带来的那点微薄信心,在绝对的实力鸿沟和森然剑意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露珠。
丙辰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戏耍结束,接下来是碾杀。
“废物,受死!”
丙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再无半分轻蔑,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他脚下猛地一踏擂台!
轰!
坚硬的青冈岩地面竟被他踏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刺骨的寒风与凌厉的剑光,朝着背靠光幕、避无可避的陈实爆射而来!速度比之前的火焰掌快了何止一倍!
太快了!快到陈实体感增强的被动刚刚拉响尖锐的警报,那点着寒芒的剑尖就已经刺破空气,带着撕裂一切的锐啸,直取他的咽喉!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淹没了陈实所有的感官!
躲?往哪躲?身后是光幕,左右无路!滑铲?对方速度太快,滑铲的启动根本来不及!
“护体!!” 求生的本能压榨出最后一丝精神力,陈实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他拼命催动胸口的星纹拓片,同时不顾一切地将那点微薄得可怜的气息和精神力全部灌注进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挡住!一定要挡住!
嗡——!
贴在胸口的拓片骤然变得滚烫!一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流转着明显银辉的星辉力场瞬间覆盖了他上半身,尤其是咽喉要害!光芒虽然依旧稀薄,却在冰冷的剑光映照下,显出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然而,丙辰眼中只有冷酷的讥诮。练气一层的护体?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他手腕微抖,剑尖去势不变,但剑身蕴含的灵力却瞬间暴涨!他要一剑洞穿这层可笑的“龟壳”,再顺势贯穿那肥胖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陈实甚至能看清剑尖上倒映着自己惊恐绝望瞳孔的瞬间!
“啾——!!!”
一声带着无尽急怒、撕裂云霄的尖啸在陈实头顶炸响!
是风翎雀小灰!
它对杀意的感知远超陈实!在丙辰踏出那一步的刹那,它小小的身体就化作了一道燃烧的银蓝色流光!没有俯冲,没有盘旋蓄势,它直接选择了最疯狂、最不顾一切的方式——迎着那夺命的剑光,如同扑火的飞蛾,以超越自身极限的速度,狠狠撞向丙辰握剑的手腕!
它知道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干扰!哪怕只能让那剑尖偏离一丝一毫!
“滚开!畜生!” 丙辰怒喝,手腕下意识地一震,一股强横的灵力透体而出,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撞来的小灰!
砰!
一声闷响!
小灰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马车撞上,银蓝色的身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凄厉的哀鸣响彻擂台!几片闪烁着星辉的银蓝绒羽在空中飘零、碎裂!它小小的身体狠狠撞在远处的擂台光幕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撞击声,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生死不知!
“小灰——!!!”
陈实的眼睛瞬间红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恐惧、愤怒和剧痛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那一声哀鸣,比任何剑锋都要锋利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儿子!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儿子!是为了救他才…
“啊啊啊——!!!”
陈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带着血沫的野兽般咆哮!极致的愤怒和绝望,如同点燃干柴的烈火,竟奇迹般地短暂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在这股狂暴情绪的冲击下,他体内那点微弱的气息和精神力如同被强行榨取,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涌向胸口的星纹拓片!
嗡——!!!
星纹拓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银芒!覆盖他身体的星辉力场瞬间变得凝实如一层流动的水银!光芒刺眼!
丙辰的剑,也到了!
嗤——!
剑尖带着洞穿金石的厉啸,狠狠刺在了陈实咽喉前那层骤然爆亮的星辉护盾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
剑尖刺入那层凝实银辉的瞬间,丙辰只感觉一股极其诡异、粘稠、却又坚韧无比的阻力传来!仿佛刺中的不是护罩,而是一层不断旋转、卸力的水银沼泽!更有一股微弱的、带着星辰寂灭般冰冷气息的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来,让他手腕微微一麻!
嗤啦!
星辉护盾剧烈波动、凹陷!如同被戳破的水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银辉疯狂流转,试图分散、引导那恐怖的穿刺之力!
但丙辰练气后期的修为终究占据了绝对上风!剑尖虽然被阻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却依旧在一点点、坚定不移地刺破那层银辉!
噗!
一声轻响,如同布帛撕裂!
剑尖终于刺穿了星辉护盾!冰冷的锋芒触及了陈实咽喉的皮肤!
就在这最后的刹那,陈实那被愤怒和本能驱动的身体,做出了一个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动作!
他不是向后躲——身后是光幕,无处可躲!
也不是向左右闪——速度来不及!
而是借着星辉护盾被刺破前那微不足道的一瞬阻滞,借着丙辰手腕被反震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借着脚下【御风滑铲符】残留的最后一点推力,以及…他身体本就因为恐惧和撞击而重心不稳的状态…
他左脚猛地在地面一蹬,身体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后,而是如同一个失去平衡的醉汉,带着一种极其狼狈、极其难看、却又带着某种古怪“顺势”意味的姿态,朝着丙辰的下盘…斜斜地、重重地…滑倒了过去!
整个人几乎是贴着地面,像一滩烂泥般,“滑铲”向了丙辰的双脚!
同时,他手中一直死死攥着、被汗水浸透的铁木扫把,根本来不及思考,完全凭借着无数次在后山险峻处扫地保命养成的、近乎本能的肌肉记忆,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丙辰立足不稳的右脚脚踝,狠狠扫了过去!
这根本不是什么招式!这就是一个胖子在绝境中摔倒时,胡乱挥舞手中唯一能抓住的“棍子”,试图绊倒对方的本能反应!
“找死!” 丙辰根本没料到对方会用如此下三滥、如此丑陋的方式!他剑尖已刺破对方护盾,只需再进一寸就能了结这蝼蚁!可脚下这个滑铲过来的肥胖身躯,还有那扫向自己脚踝的破扫把,却逼得他不得不分心应对!否则就算杀了对方,自己也可能被绊个趔趄甚至摔倒!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眼中戾气暴涨,刺向咽喉的剑势不得不强行收回半分,手腕一翻,剑身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拍苍蝇般,狠狠向下拍向陈实扫来的扫把和那颗近在咫尺的肥胖头颅!他要连人带扫把,一起拍成肉泥!
然而,就在他剑势下压、重心也随之微微下沉的瞬间!
陈实那看似狼狈笨拙、如同醉汉滑倒般的“滑铲”,其蕴含的那股“惫懒顺势”的古怪劲道,竟“恰好”撞在了丙辰因变招而露出的、极其细微的重心转换点上!
就像是有人在你即将迈步时,轻轻在你支撑腿的膝盖弯里顶了一下!
丙辰只觉得右脚脚踝处被扫把狠狠一撞(虽然力量不大),同时下盘被那滑铲过来的沉重身体一撞一绊!更要命的是,他自己为了变招下劈而转移的重心,与这外来的撞击“完美”地叠加在了一起!
一股无法抗拒的失衡感瞬间传遍全身!
“呃?!”
丙辰脸色骤变!他练气后期的修为和对身体的掌控力让他强行拧腰,硬生生止住了前扑摔倒的趋势,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极其狼狈地踉跄了一大步!为了稳住身形,他不得不将下劈的长剑猛地杵向地面!
铛!
长剑深深插入坚硬的擂台青石,火星四溅!这才勉强止住了他踉跄的身形。
而此刻的陈实,已经如同一个滚地葫芦,借着一撞之力,咕噜噜地翻滚着,再次拉开了与丙辰的距离,一直滚到擂台另一侧的边缘才停下。他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后背和肩膀的伤口在剧烈翻滚中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染红了焦糊的衣衫。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
但他还活着!又一次从鬼门关前滚了回来!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兔起鹘落又荒谬绝伦的一幕惊呆了。
精英丙辰,练气后期的高手,气势汹汹地持剑冲杀,结果…竟然被一个杂役用连滚带爬的“滑铲”和一把破扫把给…绊了个踉跄?还差点摔倒?需要用剑插地才能稳住?
这…这简直比戏文还要离谱!
短暂的死寂后,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我…我没看错吧?丙师兄差点摔了?”
“那胖子…那是什么招式?滑铲绊脚?还带扫堂腿?”
“噗…哈哈哈!滑铲加扫把绊马索?这也行?”
“太…太丢人了!丙师兄竟然被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下三滥?你行你上啊!能在丙师兄剑下活过两招再说!”
“这胖子…有点邪性啊!刚才那护盾硬扛一剑没死?还有那只鸟…”
嘲笑、惊叹、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几乎要将擂台掀翻。高台上的长老们,表情也是精彩纷呈。丹房长老(己)捂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又哭笑不得。剑修长老(壬)看着趴在地上咳血的陈实,眼中锐利的光芒更盛,似乎在重新评估着什么。其他长老则多是摇头,觉得丙辰太过托大,被杂役用如此方式弄得灰头土脸,实在有失身份。
丙辰拄着剑,站在擂台中央,脸色由铁青转为酱紫,再由酱紫转为骇人的黑红!他死死盯着远处趴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陈实,胸膛剧烈起伏,握剑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耻辱!奇耻大辱!
被一个蝼蚁般的杂役,用如此不堪入目的方式,当众戏耍!甚至还差点被绊倒!
这比一剑杀了他还要难受百倍!他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杂!种!” 丙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充满血腥味的字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他猛地拔出插入地面的长剑,剑尖直指陈实,狂暴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整个擂台都被他冰冷的杀意笼罩,温度骤降!
“我要你…碎尸万段!!!”
这一次,再无任何保留!他要让这个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胖子,以最痛苦、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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