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宗人府内所有未外出的人全都集结起来。
无一人请假,无一人暗中离开。
周冲就在大堂前的台阶上,坐在太师椅上,偌大的院子内,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前些时日,我来过,你们基本都得到过我的指点,想来武道方面有相当精进了吧?”
不少人附和。
耆老之中,宗令周英离开后,为首的就是周楠,一个资历比周英丝毫不差的皇族成员,当初与周英竞争过宗令,以失败告终,在宗人府地位非常高。
“太子对宗人府上下的恩情,我们牢记在心。”
周冲笑道:“周老有心了。”他话锋一转,脸色冷峻下来,道:“但是,我听说,宗人府有些人吃着皇粮,却为叛逆齐王周元泰卖命,扰乱朝政,祸乱帝都,更四处插手各地事务,不仅将宗人府规矩置之脑后,甚至不断啃噬帝国根基,周老,你觉得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周楠老脸凝重,以他的身份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会面临这个问题,也知道他的选择决定着未来。
若支持周冲,意味着他将登上周冲这条战船。
若不支持,怕是遭到周冲强力打压。
问题是,他已经听说齐王周元泰让人传来的消息,八圣进京只为周冲,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周冲蹦跶不了多久的说法早就是共识了。
周楠在周冲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压力。
他心思转动后,深吸口气,道:“谋逆,死罪!”
四个字,表明了立场。
周冲脸上露出微笑:“周老说得好,谋逆大罪,当斩!”
他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俯瞰所有人等。
“想来大家都知道周奇言满门抄斩了吧。”
“我知道,这在大齐的历史上是第一次,太祖,太宗乃至当今陛下,无人对宗人府下手过,但,孤偏要这么做。”
“在我大齐风雨飘摇之际,若再优柔寡断,只会将祖宗基业葬送。”
“为了大齐,孤只能举起屠刀了。”
他的话像是冰冷的刀锋落在每个人的脖子上,让大家心头发寒。
有老人忍不住道:“太子,你这么破坏族中规矩,对族人大开杀戒,会动摇国本的。”
这立时引来很多人的附和。
“是啊,是啊,这样我们自己人都担惊受怕的,还如何为我大齐征战。”
“人心乱了,就很难再聚集起来了。”
“大家都是同族人,血脉相连,怎能因一点事就杀人,半点情面都不讲,以后还怎么共事啊。”
周冲目光扫过每一个开口说话的人。
这些人基本都是老人,中青年无一人插嘴。
周冲冷笑道:“动摇国本?呵呵,看来你们一直躲在宗人府,连外面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啊,帝国大厦将倾,岌岌可危,而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在挖帝国根基?”
“我看你们这些反对的各位皇族老人们,你们老了,该退位让贤了。”
这引发耆老们惊呼。
这让不少中青年眼睛发亮。
周冲大手一挥,强大的气息迫使他们闭嘴,继续道:“当然,要安然退位的前提是,没有与齐王勾结,否则就只能被满门抄斩了。”
他说到最后,杀气腾腾的仿佛一尊杀神,令人不寒而栗。
“看在大家都是周氏子弟的份上,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自己走出来承认的,罪不及妻儿。”
“被查出来的,满门抄斩。”
“立功者,可将功折罪,不予计较。”
“时间,一炷香,现在开始。”
陆守拙马上点燃一根香。
周冲重新坐回太师椅,冷漠的看着。
现场先是一片死寂,随即就议论起来,接着就有老人愤怒的想要冲出来质问,可被周冲冷冽的目光一扫,又都吓的退了回去,这让周冲一阵鄙夷,他们享受了一辈子,哪里还有曾经的血性。
周楠走了出来,回身看向一干人等。
“诸位,别忘了周奇言的下场,不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将全家置于死地;更不要想着齐王能是太子的对手,太子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他这态度更是表情坚定的支持周冲。
尤其是点明周奇言,既是恫吓,更是挑明周奇言可能吐露出不少人,告诉他们,给机会,赶紧认吧。
有不少人反应过来,纷纷发声。
“殿下,我知道周炉有问题。”
“殿下,我周宇惭愧,被齐王鼓动,我认罪,我该死,但我知道周仂跟我一样。”
“殿下,我愧为周氏子弟,我该死。”
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
周冲摆摆手,陆守拙马上带着人去将这些人带走,一一审问。
……
皇宫,泰来殿。
宗令周英哭哭啼啼的走进殿内。
“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老臣这一辈子都在为我们大齐操劳,到老了老了,竟然被太子如此羞辱。”
“想老臣一门心思为我大齐考量,只为能够将我们自家子弟照顾好,让他们为陛下效力,这难道也错了吗,太子居然自私书写圣旨,要罚老臣面壁思过三十年,这太欺辱老臣了,老臣没法活了。”
从皇陵之事开始,文德帝就收到周冲按照规矩不断送来的具体消息。
他知道云台圣地的人居然可以私自出入皇陵的时候,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他强忍着怒火,看着周英须发皆白,老态龙钟,又有些于心不忍,道:“赐座。”
德海赶紧搬把椅子过去。
周英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太子啊太子,你还是太嫩了。
他颤颤巍巍的坐下来。
“陛下,老臣,咳咳……”
文德帝道:“皇叔不急说话,先休息休息。”
周英马上止住咳声,道:“陛下啊,老臣累点,苦点没什么,可是太子如此胡作非为,会让家里人心不安的,这是会动摇国本的。”
他一句家里人,很能拉近距离,让文德帝点了点头。
“皇叔说的对。”
周英两眼一亮,马上要再开口,就被文德帝抢先打断了。
“皇叔,你跟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周英道:“这事儿啊,也怪奇言,但罪不及妻儿啊,我就想着为了我们周家人口兴盛,便想放过他的妻儿,哪知道太子居然要我面壁思过三十年,这简直岂有此理,难道他不知道维护家里人吗?”
文德帝问道:“周奇言?他犯了什么错,太子要杀他?”
周英道:“这个,就是一时被齐王蒙蔽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事的,陛下啊,太子还是太年轻,你不能太纵容他了。”
文德帝道:“被齐王蒙蔽?就是说他与齐王勾结了?齐王谋逆,乱我周家江山,他参与了,皇叔觉得只是蒙蔽?”
周英“呃”了声,道:“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文德帝道。
周英被文德帝盯的心头有点慌。
文德帝道:“一个祸乱我大齐的人,你居然还在为他遮掩;你留着他的妻儿,是觉得让他的孩子长大了,方便为他报仇,继续为祸大齐吗?”
周英坐不住了,赶紧站起来,躬身行礼,道:“陛下,老臣,老臣……”
文德帝道:“朕明白,你只是老了,有点糊涂了。”
周英道:“对对对,老臣有点糊涂了。”
文德帝道:“既然老糊涂了,就不要再占着宗令的位置了,省的再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为皇叔的身体考虑,这样吧,皇叔以后就不要再出府了。”
周英骇然抬头,看着文德帝,只觉得无比陌生。
周冲只是罚他面壁思过三十年。
文德帝直接让他面壁思过到死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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