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秀莲怀里的孩子还在哭，哭声像钝刀子割着她的神经。
都是蔡广坤这个王八蛋。
是他许下了承诺，现在出了事，他就想拍拍屁股当没事人？把她当破抹布一样扔掉？
门都没有！
她不知哪的勇气，折回部队大门外，扯着嗓子开始嚎，“蔡广坤，你个丧良心的王八蛋！提上裤子就不认人啊！呜呜呜……”
这极具穿透力的哭声，瞬间吸引了路过行人和站岗哨兵的注意。
“你睡老娘的时候甜言蜜语，说有了孩子就娶我，现在孩子生了，你翻脸不认账，说孩子不是你的？你放屁！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大家伙评评理啊，这个陈世美，他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就是个畜生。骗了我身子，生了孩子就想一脚踢开，天打雷劈啊！”
“他老婆章明岚也不是好东西，当帮凶！逼着我去打胎，现在孩子生下来，他们两口子缩在乌龟壳里装死！”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带着个没爹的孩子，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她一边嚎哭，一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议论声、指点声嗡嗡作响。
哨兵眉头紧锁，试图驱散人群，维持秩序，但赵秀莲那撒泼打滚的劲头，一时竟难以控制。
军嫂们如同瓜田里的猹，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涌向靠近大门的院墙边，伸长了脖子张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天爷，真是赵秀莲，抱着孩子闹上门了！”
“蔡广坤这回是真栽了，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章明岚也真能忍，这都帮男人兜着？”
“她有什么办法？为了孩子呗。摊上这么个男人，倒了八辈子血霉！”
蔡家，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蔡广坤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屋里踱步，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没想到，赵秀莲这个疯女人真敢抱着野种闹到部队门口！
他停下脚步，瞪着章明岚，“明岚，你听见了？那疯婆子在外面胡说八道。等会儿要是有人来问，你可得把住了。”
“咱们俩口径必须一致，就说她血口喷人，诬陷！她是什么人？破鞋一个，名声早就臭大街了。她的话没人信。只要你我不承认，她掀不起大浪，听见没有？”
章明岚抬起眼皮，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毫无波澜。
过了几秒钟，才慢悠悠地问：“如果，这孩子真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安置那女人和这个孩子？”
蔡广坤跳脚：“什么如果？没有如果！那就是个野种！跟我蔡广坤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至于那个疯婆子，爱死哪儿死哪儿去。敢来闹？哼！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讲话声。
院门外的声音严肃有力：“蔡广坤同志，章明岚同志，请开门。政治处有事找你们了解情况！”
蔡广坤脸色惨白。
他抓住章明岚的胳膊，压低声音警告：“章明岚，为了小云小霞，想想她们，她们还要上学，还要找对象。有个坐牢的爹或者名声扫地的家，她们这辈子就毁了，你掂量清楚！”
说完，他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第二天上午，王慧霞挺着大肚子，牵着活蹦乱跳的儿子小凯，风风火火地来到了苏七月家。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分享刚出炉的大瓜。
“七月，你猜怎么着？昨天那场大戏，后面还有续集！”王慧霞喘了口气，“政治处找蔡广坤两口子谈话了，你猜章大姐怎么说？”
苏七月正坐在院子里缝制小衣服，闻言抬起头，“怎么说？”
“章大姐一口咬定说赵秀莲是诬陷，说蔡广坤跟她清清白白，还说赵秀莲作风不正派，名声臭了，才跑来攀咬蔡广坤。”
“听说，她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词严，连眼泪都挤出来几滴。把政治处的同志都说得有点动摇了。我看这事啊，八成要不了了之。雷声大雨点小！”
苏七月放下手里的针线，并没有太多意外，“我猜到了。她这几天没跟着赵秀莲一起闹，反而帮着蔡广坤遮掩，就说明她选择了这条路。”
“虽然我不理解这种选择，但……尊重她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王慧霞也叹了口气，唏嘘不已：“是啊，为了孩子，女人啊……”
她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眉头紧紧皱起，一只手捂住了肚子，“哎哟，哎哟喂……”
“怎么了王大姐？”苏七月心头一紧，赶紧起身。
“疼，肚子……好像要生了……”王慧霞额头冒出冷汗，声音都变了调。
苏七月慌忙喊小凯去叫邻居帮忙。
家属院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几个手脚麻利的军嫂扶着痛呼连连的王慧霞，急匆匆地送往医院。
人都走了，苏七月扶着腰，慢慢回到小院。
想想邻居们簇拥着王慧霞离开的身影，再想想前几天陶晓倩生子的热闹，紧迫感和紧张感悄然爬上心头。
她低头，温柔地抚摸着肚子，轻声低语。
“宝宝们，别急，再在妈妈肚子里待一阵子，长得壮壮实实的。”
“妈妈是第一次当妈妈哦，有点点紧张，也非常非常期待。等你们出来，妈妈一定好好抱抱你们，亲亲你们的小脸蛋……”
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顾荆野的警卫员探进头来，“嫂子，团长让我跟您说一声，团里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可能得晚点回来。晚饭我给您送来了。”
说完，递上两个铝制饭盒。
“知道了，辛苦你了同志。”苏七月笑了笑，表示理解。
军令如山，身为军嫂，她早就把这点觉悟刻在了骨子里。
只是，独自守着这空荡荡的小院，孤独感仍旧蔓延开来。
她一个人坐在桌边，默默吃饭。
饭菜很可口，是顾荆野特意叮嘱炊事班做的清淡营养餐。
但此刻尝在嘴里，有些食不知味。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她心念微动，进入了静谧的灵泉空间。
空间里温暖如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这里是她最后的堡垒，也是最安全的港湾。
苏七月径直走向小房子。
房间一角整齐地码放着她这段时间精心准备的备产包：一摞摞用细棉布做的尿布、几条用新棉花絮的小包被、几套同样用细棉布做的小和尚服、还有用灵泉水煮过消毒的小奶瓶、小勺子……
每一件都倾注了她满满的爱意。
她一件件抚摸着，想象着两个小家伙穿上它们的样子，心里软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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