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月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沈研究员，这次冒昧来找你，主要是想问问关于明夏的事。”
听到顾明夏的名字，沈恪的眼神才有了些聚焦：“明夏？她怎么了？”
“家里长辈有些担心。”苏七月斟酌着用词，“明夏之前信里总说毕业就尽快回京市，可最近好像又不怎么提了，问她安排也含糊其辞。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沈恪眉头皱起：“矛盾？没有。我们最近通信，她只说毕业前学业和实习任务很重，比较忙，可能联系会少一些。”
“我让她以学业为重，不用分心。这……有什么问题吗？”
苏七月看着他那一脸“这很正常啊”的纯粹理工男表情，一时竟有些无语。
她试着提示：“她有没有在信里提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有没有可能……她是希望你多关心她，而不是直接让她以学业为重？”
沈恪认真回想了一下，肯定地摇头：“没有。她信里一切正常，只是说忙。”
苏七月彻底没脾气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沈恪这人，搞科研是一把好手，但在感情方面，迟钝得堪比榆木疙瘩。
顾明夏那边明显是闹了小情绪或者遇到了什么烦恼，希望得到男友的安慰和重视，结果这位倒好，一句“以学业为重”就把人打发了，自己压根没意识到有任何不妥。
阳光开朗的顾明夏，和这样一个研究狂人在一起，未来恐怕少不了要生闷气。
苏七月又问了问两人最近通信的细节，沈恪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和理性，根本挖不出任何有效信息。
“好吧，可能真是我们想多了。”苏七月无奈地结束话题，“打扰你了，沈研究员。”
“没关系。”沈恪点点头，似乎觉得任务已经完成。
晚上回到家，苏七月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跟杜念勤说了。
杜念勤一听更着急了：“这傻丫头，肯定是心里有事又不直说。沈恪那个性子，她这不是自己找气受吗？”
“这可怎么办，她别憋出病来。”
苏七月看着婆婆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重生以来，她除了在驻地就是京市，还没去南方大城市看过呢。
前世困于一隅，今生她渴望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妈。”苏七月兴奋道，“您别急。眼看快到五一劳动节了，学校应该能放假。我趁着假期去沪市看看明夏吧？当面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
杜念勤吓了一跳：“你去？这怎么行？沪市那么远，你一个人出门多不安全啊！再说孩子还小……”
“妈，没事的！我都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轩轩和苏苏有您和冯姐看着，我放心得很。再说，我妈妈也可以来帮忙。”
“我从来没去过沪市，听说那边特别繁华，我去开开眼界，也顺便帮您看看明夏，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杜念勤知道儿媳妇是个有主见有能力的，“行吧，你去看看也好，那丫头最听你的话。对了，去之前先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免得你去了她人不在，或者有什么安排，扑个空。”
“放心吧妈，我明天就去联系。”苏七月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行程。
对于这趟即将到来的沪市之行，她满怀憧憬。
转眼，五一劳动节临近。
大学课程安排相对宽松，加上周末不上课，苏七月算算时间，完全可以周五中午上完课就出发，周二下午再赶回京市，完全不耽误周三的课。
至于家里，孩子有婆婆和冯姐，药店有杜仲，母亲林秀兰也适应良好。
确保一切妥当，这才怀着探险般的兴奋，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苏七月刚走出车站，就看到了站台上翘首以盼的顾明夏。
“嫂子，这里！”顾明夏挥舞着手臂，兴奋的跑过来。
两人见面一阵叽叽喳喳，安顿好住处，顾明夏便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导游。
她们穿梭在沪市的老城区。
梧桐掩映下的洋楼与石库门弄堂交织，既有历史的厚重感，又透着一股细腻而潮湿的繁华气息。
街边的小铺子里，飘出生煎包的焦香或奶油蛋糕的甜腻，穿着时髦的男女青年骑着自行车叮铃铃掠过。
苏七月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京市是宏大、开阔、庄严的，带着帝都的沉稳大气；
而沪市则显得更精致、更市井、更充满流动的商业活力。
她清楚地知道，随着时代浪潮，这片土地将爆发出怎样惊人的能量。
这一趟，果然来对了。
晚上，顾明夏找了一家颇有名气的本帮菜馆。
餐馆门脸不大，里面坐得满满当当，浓油赤酱的香气勾人食欲。
很快，服务员上了油爆虾、红烧肉、腌笃鲜、草头圈子等地道菜色。
吃饭之余，苏七月温和地切入正题：“明夏，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吧？你和沈恪，到底怎么回事？”
顾明夏脸上的笑容黯淡下去，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支吾了半天才开口，“他……他不干净了！”
苏七月一愣：“什么不干净了？”
“就是……就是他不是只有我一个！”顾明夏眼圈发红，“嫂子，我听说，他以前喜欢的是那个柳如画。”
“柳如画家里好像早年资助过他读书，他对柳如画痴迷得不行，两人还谈过恋爱。说不定……说不定都亲过抱过了摸过了！”
“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特别恶心。我想要的是干干净净、全心全意的感情，他都有过别人了，还是柳如画那种人，我心里这关过不去！”
苏七月恍然大悟。
原来症结在这里。
当初在驻地时，每次顾明夏去找沈恪，柳如画也是总会恰好出现。
现在想来，一切并非偶然。
柳如画那种性格，自己不要了，反而更乐得给别人添堵，说不定就是她故意透露给顾明夏知道的。
“明夏，我理解你的感受。在意喜欢的人的过去，这很正常。”
“但是，就因为一些听说来的事，不清不楚地就给他判了死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躲起来生闷气，这不仅是折磨他，更是折磨你自己。”
她给顾明夏夹了一筷子菜，继续分析：“沈恪那个人你比我了解，他就是个研究狂人，在感情上迟钝得像块木头。”
“他和柳如画到底怎么回事，是柳如画一厢情愿还是确实有过什么，你得当面问清楚，听他亲口说。不要稀里糊涂地结束，万一其中有误会，你以后后悔怎么办？”
顾明夏拧眉，显然是听进去了。
苏七月又道：“有事说事，大家好聚好散。绝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憋着，连毕业回京市的计划都打乱了。”
顾明夏默默听着，手指绞在一起，显然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饭后，顾明夏因为学校管理规定，必须回宿舍住。
苏七月独自回到学校附近的招待所。
招待所楼下挂着一部公用电话。
苏七月走过去，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听到顾荆野低沉的声音，苏七月的心才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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