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最不愿的，就是让如今过得风生水起的苏七月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
然而，袁海涛阴鸷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她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
“顾团长，苏医生，真巧啊，你们回京市了？”她声音干涩，眼神躲闪，不敢与苏七月对视。
苏七月心中明了，语气平和，“是啊，回来参加明夏的婚礼。李同志，好久不见。”
顾荆野微微颔首，神色冷峻，没有多余的话。
但站在苏七月身旁的姿态，是一种无声的守护。
袁海涛早已换上了殷勤的笑容，上前一步揽住李雅茹的肩膀，笑着对顾荆野说：“顾团长，真是难得一见！您和尊夫人的感情还是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啊！”
他说着，扫过李雅茹，话里有话，“哪像我们，平平淡淡，柴米油盐的。”
李雅茹听到“羡煞旁人”四个字，脸色更白了一分，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她努力挺直背脊，想做出幸福的样子，却连嘴角的弧度都在颤抖：“是……是啊，海涛他……对我也挺好的。”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像是在背诵一句自己不信任的台词。
苏七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叹息，没有接袁海涛的话茬。
袁海涛很满意这种恩爱表演，又寒暄了两句，便借口还有事，半揽半强制地带着李雅茹离开了。
李雅茹几乎是踉跄着被带走的，回头望的那一眼，无助且绝望。
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苏七月才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坐上自行车的后座，揽住顾荆野的腰。
“那个袁海涛，心理有病。”她声音低沉，“私下里肯定没少虐待李雅茹。”
“我以前提醒过她，让她放下所谓的面子，赶紧离婚。年前听说她怀了孕，现在看来……孩子怕是没保住。她整个人都被磋磨得没了魂儿。”
她将脸轻轻靠在顾荆野宽阔的背上，感受着那份踏实，语气充满了感慨和庆幸：“看着李雅茹，我想起上辈子在赵家的日子。赵建国假死后，我一个人伺候他那一大家子，累死累活，最后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所以，荆野，你老是说娶到我是你的幸运。可对我来说，能遇到你，嫁给你，拥有现在的一切，拥有轩轩和苏苏，又何尝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和幸福？我很知足，真的。”
顾荆野听着妻子依恋的低语和坦诚的心迹，冷硬的眉眼化开温柔的涟漪。
他用力握紧了车把，低沉而坚定地“嗯”了一声，所有的情感与承诺，都融在了这一个音节里。
路过一家书店，苏七月让顾荆野停下。
两人走进店里，苏七月径直走向心理学书籍的区域，仔细翻阅。
“说起来，当初还是因为李雅茹和袁海涛的事，我才开始留意心理学。”她一边找书一边对顾荆野说，“现在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人的内心世界太复杂了。学习是个长远的过程，多了解一些，无论是行医还是为人处世，都有帮助。”
她选了两本看起来不错的书，打算买回去慢慢看。又给俩孩子选了一些适合他们的。
从书店出来，夕阳已将天空染成橘红色。
“走吧，我们回家。”顾荆野推起自行车。
苏七月笑着点头，再次坐上后座，“嗯，明夏马上要结婚了，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准备的。”
夫妻俩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融入京市温暖而充满希望的暮色里，向着那个充满爱与忙碌的家驶去。
晚上，顾家小院里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吃晚饭，气氛温馨。
苏七月笑着问婆婆：“妈，明夏出嫁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杜念勤乐呵呵地摆手：“都备得差不多啦！被子褥子、四季衣裳、还有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按规矩置办齐了。明夏自己也有主意，没让我们太操心。”
她说着，语气里满是满意，“要说修远这孩子，是真不错。家世好，自己又有本事，年纪轻轻就在大学里站稳了脚跟，对明夏更是没得说，细心又周到。把明夏交给他，我们放心。”
顾荆野听着母亲的夸赞，默不作声地夹菜，脸色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
杜念勤察觉到儿子的异常，有些奇怪地问：“荆野，你怎么了？听到修远的事，好像不太高兴？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不然，妹妹要出嫁了，哥哥哪有拉着脸的？
顾荆野放下筷子，“没有他怎么样，是明夏自己的选择。”
话语里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显然对这门亲事并不热衷。
他并非不疼妹妹，只是想到陆修远曾对七月有过心思，心里就像扎了根刺。
无奈他远在驻地，妹妹又铁了心，他再不愿意也无力改变，只能选择沉默。
苏七月见状，连忙在桌下轻轻碰了碰顾荆野的腿，笑着打圆场：“妈，您别多想。荆野这是舍不得妹妹呢！在他眼里啊，就算对方是天上的仙童，也总觉得配不上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这是当哥哥的通病，心里酸着呢！”
她这话说得巧妙，既解释了顾荆野的冷淡，又全了他疼爱妹妹的心意。
杜念勤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儿子：“你呀！妹妹总是要出嫁的！”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顾明夏挽着陆修远的手臂，笑容明媚地回到了家。
“哥！嫂子！我们回来啦！”顾明夏声音清脆，看到苏七月，亲热地拉住她的手，“嫂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又看向顾荆野，带着点小女儿的娇憨：“哥！”
陆修远跟在后面，穿着一身得体的中山装，气质温文尔雅，他微笑着向顾荆野和苏七月点头致意：“顾团长，苏医生。”
他的目光在掠过苏七月时，坦然平静，早已没了当年的波澜，只剩下对旧识的礼貌和对顾明夏家人的尊重。
顾荆野神色严肃地站起身，对陆修远道：“你跟我到院子里来一下。”
陆修远微微颔首，从容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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