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点选在一家川渝火锅店，离校门不过几百米远，
红底黑字的招牌在夜色里亮得晃眼，
还没进门，那股子混着牛油和辣椒的浓烈香气就直往鼻腔里钻。
店里人满为患，吵吵嚷嚷的全是年轻的大学生面孔。
三五成群地围坐在桌前，红油翻滚的锅底咕嘟作响，
有人举着杯子大声碰酒，有人被辣得直吐舌头还不忘往嘴里塞毛肚，
空气中飘着火锅香，还有青春特有的躁动气息。
宋璟言推开玻璃门时，特意放缓了动作，让身后的曲若柠先迈进来。
“这边！”张麒霖半个身子探出座位挥手，
等看清曲若柠的瞬间，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那儿。
旁边正拿筷子的叶大川，“哐当”一声让筷子掉在地上；黄志强端着茶杯的手，也顿在嘴边忘了动。
宋璟言不动声色地往曲若柠身前站了半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吧。”
金属椅腿划过地面的轻响，终于让张麒霖活过来。
他踢了踢叶大川的凳子，三人才慌忙挤到对面。
“这是我曲姐姐，”宋璟言坐下介绍，“和我一起做海鲜生意的合作伙伴，也就是你们说的奔驰姐姐。”
曲若柠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她微微颔首：“我叫曲若柠，比你们大些，喊姐姐或名字都行。”
叶大川偷偷撞了下张麒霖的胳膊，眼里的震惊快溢出来
卧槽，原来是她！
谁不知道宋璟言那位开奔驰的神秘姐姐？
“我叫叶大川，鲁省来的！”他率先打破沉默，身子往前倾，椅子腿在地上磨出“吱呀”声，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曲若柠，活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张麒霖，沪城的。”张麒霖比了个僵硬的手势。
黄志强推了推眼镜，声音闷闷的：“黄志强，豫省人。”
叶大川憋不住，又往前凑了凑，椅子差点翻过去：“姐姐，你和我们二哥不是情侣吧？”
曲若柠侧眸瞥向宋璟言，语气清淡：“我和他……只是工作上的来往。”
“那太好了！”叶大川眼睛更亮了，猛地一拍大腿，“姐姐你看我怎么样？我特上进！”
宋璟言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这小子“海狗”的外号果然没白来，见了同学的漂亮姐姐妹妹就想攀亲戚。
他刚要开口，张麒霖已经扬手给了叶大川后脑勺一下，“啪”的一声脆响。
“我擦！”叶大川捂着脑袋嗷嗷叫，“你打我干嘛？”
“你他么发情啊！”张麒霖瞪他，“曲姐姐这么漂亮，能看上你？别给咱们506宿舍丢人！”
曲若柠被逗得抿着嘴笑，肩膀轻轻抖着，眼角弯成了月牙。
宋璟言懒得理他们，把菜单递给曲若柠：“你点，我随便。”
曲若柠没接，推回去：“你们点吧，今天我请。”
“那哪行！”叶大川立刻换了副谄媚的笑，“姐姐来我们理工大，该我们尽地主之谊！”
张麒霖也点头，语气诚恳了不少：“是啊姐姐，你点，我们请。”
黄志强难得主动开口：“还是我们请吧！”
宋璟言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那就这次我们请，下次你再请我们几个吃烤肉，怎么样？”
宋璟言一句话免去了大家的客套，又照顾了大家的面子。
几人笑着应下。
叶大川立刻翻菜单，手指在上面戳来戳去：“毛肚、鸭肠、黄喉必须有！再来六盘牛肉卷、金针菇……对了曲姐姐，能吃辣不？”
曲若柠正低头回消息，手机屏幕映得她瞳孔发亮。
听见问话，她抬眼时愣了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才连忙点头：“能，能吃一点。”
“那就鸳鸯锅！”宋璟言拿过笔，在菜单上“鸳鸯锅”三个字前重重打了个勾，把菜单扔回去，“你们再添点。”
“喝啥？”叶大川举着饮料单吆喝。
“你敢点可乐，现在就回宿舍啃馒头去。”张麒霖斜他一眼，语气嫌弃。
“先来两箱啤酒。”宋璟言转头看向曲若柠，“你呢？”
曲若柠其实想喝白的，啤酒涨肚子，她不太喜欢。
但见大家都喝啤酒，便没搞特殊：“一样吧。”
叶大川“嚯”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张麒霖和黄志强也对视一眼，眼里全是兴奋。
跟这么漂亮的姐姐喝酒，够他们在班里吹一礼拜了。
尤其还是位身穿职业西裙的黑丝姐姐。
他们哪知道，曲若柠的酒量，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看。
火锅很快端上来，红白汤咕嘟咕嘟冒着泡，牛油混着麻椒的辛香扑了满脸。
两箱啤酒“砰”地放在地上，叶大川利落地开了瓶，分给每人。
几人一人刚倒满酒，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黄志强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未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来学校前，大家都憧憬着未来想了无数遍。
“咱们学制长，毕业还得六七年呢。”张麒霖用筷子拨了拨锅里的姜片，语气轻快，“我肯定回沪城，我们那出来容易，再想回去就难了。”
叶大川抿了口酒，喉结滚了滚：“我听说咱们专业就业率高，第一选择还是留旅城，不行就去南方闯闯。大黄你呢？”
“我哥在京北扎根了，我去那儿，好歹有个照应。”
“那你呢二哥？”张麒霖看向宋璟言，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投过来。
这阵子宋璟言神出鬼没的，总说去“忙生意”。
他们知道他家是卖海鲜的，只当是帮家里跑腿，没人真信他能一直做下去。
曲若柠也抬眼看向他，睫毛上沾了点水汽。
上次喝酒时，他提过几句模糊的打算，此刻被同学追问，她倒好奇他会怎么说。
宋璟言没直接回答，端起酒杯。
“来，都举起酒杯。”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劲儿。
“为青春干杯！”
这是他的真心话。能够再次拥有青春，能亲手勾勒清晰的未来，这青春，值得一杯酒。
叶大川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为前途！”他要挣很多钱，让老家的爹妈过上好日子。
张麒霖梗着脖子，声音有点冲，脸颊却红了：“为爱情！”他心里想着学姐夏欣。
黄志强认真道：“为事业！”
曲若柠本不想凑热闹，可迎上几双期待的眼睛，笑了笑，声音清脆：“为发财！”心里却在想，要把海蓝海鲜做大做强。
“干杯！干杯……”
玻璃杯碰在一起，清脆的响声里，像有青春在唱歌。
宋璟言一口喝干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微苦的回甘。
他抽了张纸巾擦嘴，纸上立刻染上淡淡的酒渍。
“我很快会成立一家科技公司，”他抬眼时，眼神亮得惊人，“未来会改变大家的生活。
比如，让每个人都能轻松展示自己的价值，让知识、新闻、娱乐的获取方式，都变得不一样。”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火锅沸腾的声音在响。
黄志强皱着眉，语气里带了怀疑：“我们最多就是个软件工程师，这话……是不是有点大了？”
叶大川“嗤”了一声：“你肯定喝多了！就你这酒量，一杯就上头？”
张麒霖也觉得他在吹牛，却给留了点面子：“二哥，别在曲姐姐面前说胡话。”
曲若柠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宋璟言。
她越来越发现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可这些话听着，确实像天方夜谭。
可她已经上了他的船，不管是海鲜生意，还是这虚无缥缈的“科技公司”，都只能跟着走下去。
或许，他真能搞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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