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泼洒在北京城新砌的宫墙上,映出一片惨白。罗子建伏在冰冷的屋脊阴影中,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下方那条寂静无人的长街——就在刚才,一个引他们来此的鬼祟身影,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凭空消失了。
“见鬼了……”身旁的张一斌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一眨眼的功夫,人呢?”
他们追踪那个疑似东厂暗桩的灰衣人已经超过半个时辰。那人身形飘忽,专挑七拐八弯的胡同走,显然是在绕圈子。罗子建凭借超越时代的反跟踪技巧和敏锐观察力,几次都差点跟丢,最终将目标锁定在这片紧邻皇城施工区域的街巷。可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目标转入这条唯一的直道,却再也没有出现。
欧阳菲菲秀眉微蹙,借着微光打量着两侧高耸的院墙:“两侧墙垣完整,没有岔路,也没有门户。除非他长了翅膀飞过去,或者……钻进了地底。”她的话让气氛更加凝重。陈文昌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铺路的青石,试图从风水的脉络中感知异常,但除了地脉中隐约传来的、属于庞大皇城的肃杀之气,他一无所获。
这次跟踪源于他们白日里的一次冒险。在混杂着各地工匠、民夫和商贩的街区,欧阳菲菲凭借一手精妙的临摹功夫,伪造了一份工部小吏的文书,四人得以混入运送建材的车队,粗略探查了紫禁城外围的格局。然而,东厂的触角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密集,那个灰衣人似乎就是从那时起盯上了他们。将计就计的反跟踪,本指望能顺藤摸瓜找到东厂的一处据点,却不料陷入了眼前的迷局。
罗子建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简单的跟丢,而是一种近乎诡异的消失。对手的狡猾和其对地形的熟悉远超预估,这意味着他们的潜入计划从一开始就可能暴露在对方的监视之下。冰冷的夜风刮过脖颈,他感到一丝寒意。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就在四人几乎要放弃,准备撤离另做打算时,罗子建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一丝异样——在靠近街道尽头右侧的墙根处,一片地面的阴影似乎比周围略深,而且形状过于规整。
他打了个手势,三人会意,立刻分散警戒。罗子建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滑下屋顶,贴近那处墙根。靠近了才发现,那里并非实心地面,而是一块巨大的石板,边缘与周围土地有着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缝隙。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根据现代多功能军刀理念让铁匠打造的轻薄匕首,插入缝隙轻轻撬动。
“嘎吱——”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石板应声而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洞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内,粗糙的石阶向下延伸,没入深沉的黑暗。
“密道!”张一斌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或许就是通往宫内的捷径,或者是东厂秘密行动的通道。
然而,罗子建却感到了更大的不安。这发现来得太轻易,像是精心布置的诱饵。他示意大家噤声,侧耳倾听,密道深处死寂一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他掏出怀中一个牛皮小袋,里面是他利用这个时代能找到的材料简单提纯的磷粉和一些磨制的小镜片组成的简陋“潜望镜”和照明装置,试图观察下方,但黑暗过于浓重。
“进,还是不进?”欧阳菲低声问,手中已扣住了几枚淬毒的银针。
抉择的时刻到了。风险与机遇并存。最终,对情报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罗子建率先,其余三人鱼贯而下,陈文昌在最后,小心地将石板恢复原状。
密道内狭窄而压抑,空气污浊,充满了土腥味和某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他们凭借微弱的磷光摸索前行,道路并非笔直,时而向下,时而转弯。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隐约传来微光和人语声!
四人精神一紧,贴紧湿冷的墙壁,缓缓靠近。声音是从一个拐角后传来的,伴随着微弱的灯火光影。他们屏住呼吸,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对话:
“……‘剑鞘’已入彀,吴公公有令,今夜‘清场’……”一个尖细的嗓音说道,显然是太监。
“放心,各处出口都已守住,只等信号。确保万无一失,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回应,带着锦衣卫特有的冷硬。
“碧云剑……是诱饵……真正的目标是……必须拿到……”
对话的声音很低,关键处更是模糊不清,但“剑鞘”、“清场”、“诱饵”、“目标”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四人耳边炸响!
中计了!这是一个陷阱!他们的行动完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甚至他们自以为是猎手的追踪,根本就是被故意引到这密道入口的!东厂不仅知道他们来了,还为他们精心准备了一个请君入瓮的死局!
冷汗瞬间浸湿了罗子建的后背。他猛地挥手,示意急速后退!必须立刻离开这死亡陷阱!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
“咻!咻!咻!”
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黑暗中激射而来!紧接着,前方拐角处灯火大亮,脚步声杂沓,显然埋伏的人手正在冲出。
前后夹击!他们被彻底堵死在了这段狭窄的密道之中!
“铛!”张一斌反应极快,拔出随身的短刀格飞一支射向欧阳菲菲的弩箭,火星四溅。罗子建则将陈文昌猛地推向一侧墙壁的凹陷处,自己则借力翻滚,躲过另一波箭矢。
“退!往回冲!”罗子建低吼,这是唯一的生路,尽管来路也可能布满埋伏。
四人背靠背,组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一边抵挡着不断射来的冷箭,一边艰难地向入口方向移动。张一斌将跆拳道的步法与刀法结合,身形闪动,尽力护住两侧。欧阳菲菲的银针不断射出,黑暗中传来几声闷哼,暂时压制了部分弩箭。
但敌人的数量显然远超他们。前方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人影幢幢,刀剑的反光在微弱的磷光下闪烁,正稳步逼近。而后方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喧哗声、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震耳欲聋。
他们被包围了,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陈文昌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他徒劳地试图在密道结构中找到一丝生门的气运,却只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杀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子建的目光扫过头顶的密道穹顶。那里,有一片区域的砖石颜色与周围略有差异,似乎……更为松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闪现。
“向上!炸开它!”他嘶声喊道,同时从怀中掏出另一个更小的皮囊,里面是他秘密制备,原本打算用于关键时刻突围的、极不稳定的土制火药混合物。这是最后的豪赌!
他奋力将皮囊掷向那片可疑的穹顶,同时对张一斌大喊:“用飞刀,打它!”
张一斌虽不明所以,但对罗子建的信任让他毫不犹豫,一道寒光脱手而出,精准地射向半空中的皮囊!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一点寒芒和飞向顶部的皮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欧阳菲菲捂住了耳朵,陈文昌闭上了眼睛。
飞刀与皮囊接触——
是轰然巨响,炸出一条生路?还是无声无息,宣告他们最后的挣扎徒劳?
那一声决定生死的声音,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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