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铜缸暗影与琉璃兽吼
夜色下的紫禁城,像一头匍匐的巨兽,飞檐翘角在清冷月光下勾勒出沉默而威严的剪影。宫道深长,两侧高耸的朱红宫墙仿佛没有尽头,将天地压缩成一道狭窄而压抑的缝隙。张一斌、欧阳菲菲、陈文昌、罗子建四人,正屏息潜行于这片皇家禁地的阴影之中。
陈文昌指尖划过腰间一枚小小的罗盘,低声道:“坤位阴气稍重,按先前推算的巡逻间隙,我们只有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穿过这片广场,抵达奉先殿侧殿。吴老二得剑后,最可能将其藏于靠近皇帝寝宫,却又非核心区域的殿阁,奉先殿旁的角房或库房是首选。”
他话音刚落,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四人脸色微变,迅速闪身,藏入宫道旁一排巨大的青铜大水缸之后。缸内盛满清水以备灭火,缸壁冰凉,紧贴着他们的后背,传递来刺骨的寒意。
欧阳菲菲透过缸与缸之间的缝隙望去,只见一队八人的锦衣卫力士按刀而行,铠甲在月色下泛着冷硬的幽光,眼神如鹰隼般扫过四周,绝非白日里那些懈怠的守门卫兵可比。她压低声音,气息吹动尘埃:“巡逻密度比子建探到的又增加了,东厂怕是已有所察觉。”
“不是察觉,是谨慎。”罗子建像壁虎般紧贴缸壁,声音几乎融在风里,“吴老那只老狐狸,得了碧云剑这等关乎‘天机’的宝物,定然是枕戈待旦。”
等待巡逻队远去的片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张一斌感受着怀中那块温润的太极玉佩,那是穿越之初一位神秘老道所赠,此刻正微微发烫,似乎在警示着无处不在的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因紧张而微微躁动的内息,现代格斗术锤炼出的本能,让他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搏杀既感压力,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终于,脚步声消失在宫墙拐角。罗子建打了个手势,四人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窜出,利用廊柱、石雕、乃至一草一木的阴影,向着预定的方向快速移动。穿越者的优势在此刻显现,他们对光影的利用、对视觉死角的把握,远超这个时代的寻常潜入者。
奉先殿侧殿区域比想象中更为肃穆寂静。这里并非核心宫殿,但因其供奉功能,守卫反而带着一种宗教式的森严。他们避开了正门明显的岗哨,绕到殿后一处堆放杂物的窄院。
“就是这里,”陈文昌在一扇看似不起眼的朱漆小门前停下,手指在门框上沿摸索,轻轻扣动三下,又左右各敲一下。这是他们通过内应小太监得知的暗号。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条缝隙,一张苍白稚嫩、带着惊惶的脸探了出来,是个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火者(小太监)。“快,快进来!”他声音发颤,急促地低语,“吴公公傍晚时分亲自来过,放下一个长条锦盒,就锁在最里间那个楠木柜里。外面……外面加派了暗哨,都在屋顶和树影里,你们千万小心!”
欧阳菲菲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小锭银子塞过去,低声道:“多谢,按计划,你立刻回直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小火者攥紧银子,用力点头,缩回头,脚步声慌乱地远去。
四人潜入屋内,反手轻轻掩上门。这里像是个废弃的库房,堆放着陈旧的帐幔、香烛和一些破损的礼器,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檀香混合的怪异气味。根据内应指示,他们目标明确地走向最深处。
果然,一个造型古朴、颜色深沉的楠木立柜矗立在墙角,一把硕大的铜锁牢牢锁住柜门。然而,柜前的地面上,却隐约可见一些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粉末,在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淡绿色荧光。
“等等!”陈文昌猛地拉住正要上前的罗子建,他蹲下身,从随身的布囊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许白色粉末吹向地面。只见那绿色荧光触之即冒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青烟。“是‘蚀骨粉’,东厂秘药,沾上皮肤如蚁附骨,溃烂难愈。好阴毒的手段。”他心有余悸。
罗子建冷笑一声,从靴筒中抽出一根特制的纤细钢针,非金非铁,却是用现代工艺打造的合金。“雕虫小技。”他避开药粉,俯身凑近铜锁,耳朵几乎贴了上去,手指稳定得如同磐石。细针探入锁孔,微不可闻的机械转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不过十数秒,“咔哒”一声轻响,铜锁应声弹开。
张一斌上前,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开柜门,避免触碰任何可能存在的机关。柜内,一个明黄色的长条锦盒静静躺在那里,盒盖上绣着云龙纹样,正是宫中规制。
欧阳菲菲深吸一口气,上前轻轻打开盒盖。一抹熟悉的、蕴含着奇异能量的温润碧光映入眼帘——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碧云剑!
然而,就在欧阳菲菲的手即将触碰到剑柄的刹那,异变陡生!
“嗡——!”
碧云剑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剑身光芒急闪,仿佛在发出痛苦的悲鸣。与此同时,库房内外,数个隐藏的铃铛同时被无形的线缆牵动,发出了刺耳欲聋的示警铃声!
“铛啷啷——!”
“有埋伏!”张一斌低吼一声,反应极快,一把将欧阳菲菲拉向身后,自己则横跨一步,挡在柜门前。
“砰!砰!砰!”库房的窗户在同一时间被从外撞碎,数道黑影如鬼魅般窜入,手中绣春刀寒光凛冽。更远处,火把的光芒迅速汇聚,脚步声、呼喝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小小的库房围得水泄不通。
“哈哈哈哈!”一个尖利刺耳的笑声在门外响起,库房大门被轰然推开,东厂掌刑千户吴老二,在一众番子的簇拥下,踱步而入。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咱家恭候多时了!几个小贼,还真敢来闯这龙潭虎穴?放下碧云剑,乖乖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瞬间,库房内变成了狭窄的战场。闯入的锦衣卫番子挥刀便砍,刀风凌厉,直取首级的张一斌。
“菲菲,拿剑!文昌,子建,护住两翼!”张一斌临危不乱,低喝出声。他面对劈来的绣春刀,不闪不避,直到刀锋及体的瞬间,身体才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正是跆拳道中极致的闪避技巧。同时,他的右腿如鞭子般抽出,带着破空之声,精准地踢在第一名番子的手腕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番子惨叫一声,绣春刀脱手飞出。张一斌动作不停,侧身、肘击、另一腿高位横踢,动作流畅迅猛,在现代格斗术融合了内息运转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竟将正面冲来的三名番子瞬间放倒。
罗子建则如幽灵般游走在侧翼,他不用兵器,只凭一双徒手。番子的刀往往才举起,就被他欺近身前,捏腕、夺刀、膝撞、肘击,动作狠辣直接,每一下都击打在关节、穴位等最脆弱之处,中者无不瞬间失去战斗力。他的打法,完全是现代近距离搏杀技术的体现,高效而致命。
陈文昌守在欧阳菲菲身旁,他从布囊中抓出几枚丹丸,看准时机掷向地面。“嘭嘭”几声轻响,丹丸炸开,散发出浓烈刺鼻的彩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不仅干扰了视线,那气味似乎还带有一定的迷幻效果,让冲入烟雾的番子动作顿时迟滞,咳嗽不止。
欧阳菲菲趁此机会,再次伸手抓向碧云剑。这一次,她成功将剑握在手中。然而,入手的感觉却让她心头一沉——剑身不再温润,反而传来一种躁动不安的震颤,那碧光也显得有些紊乱。
“不对!这剑……”她失声惊呼。
吴老二在门外看得分明,尖声笑道:“现在才发现?晚了!碧云剑乃通灵之物,岂是凡铁能伤?白日在司礼监,已被咱家用了‘镇龙钉’破了灵韵!如今它灵性受损,威能大减,看你们还能倚仗什么!”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库房顶棚传来一声巨响,瓦砾纷飞中,三道身影如大鹰般扑下,直取欧阳菲菲!这三人身着飞鱼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刀,显然是锦衣卫中的真正高手,一直埋伏在屋顶,等待这致命一击!
“小心!”张一斌怒吼,想要回援,却被两名悍不畏死的番子死死缠住。罗子建也被另外两人隔开。陈文昌掷出的烟雾弹对这三名高手效果甚微。
眼看其中一名高手的手爪就要触碰到欧阳菲菲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菲菲福至心灵,她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本能地双手紧握碧云剑,将其高高举起,并非劈砍,而是将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因穿越而带上了一丝特异属性的“气”,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嗡——!”
碧云剑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龙吟般的震鸣!剑身之上,那些原本紊乱的碧光骤然凝聚,竟在剑尖上方尺许之处,投射出一片模糊而璀璨的、如同星空般的奇异光晕!光晕之中,隐约有难以理解的符号流转生灭。
那三名扑下的锦衣卫高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慑,动作不由自主地一滞!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景象,那光晕中散发出的气息,古老、浩瀚、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就是这一滞的功夫!
“走!”罗子建抓住机会,猛地甩出早已准备好的飞虎爪,精准地钩住了被高手撞破的屋顶洞口边缘。他一手拉住欧阳菲菲,厉声喝道:“一斌!文昌!从上面走!”
张一斌闻言,猛地一个扫堂腿逼退身前之敌,抓起旁边一个香炉砸向追兵,同时另一只手拽住陈文昌。陈文昌会意,又掷出最后两枚烟雾弹,浓烟瞬间吞噬了整个库房内部。
四人趁着混乱,凭借罗子建出色的攀爬能力,依次迅速攀上屋顶。
屋外,火把如龙,更多的侍卫正蜂拥而来。吴老二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在夜空中回荡:“放箭!给咱家放箭!一个都不准放跑!”
“咻咻咻——”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屋顶。
罗子建一马当先,判断着方位。“往西!那边是尚未完全竣工的宫苑,守卫相对稀疏,地形复杂!”
四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在起伏不定、滑溜无比的琉璃瓦屋顶上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番子和不断射来的利箭。欧阳菲菲紧紧抱着那柄灵性受损、光芒时而炽亮时而黯淡的碧云剑,心中充满了沉重与不安。剑拿回来了,却似乎带来了更大的麻烦。灵性受损该如何修复?这诡异的星空光晕又是什么?
他们像几只被迫到悬崖边的羚羊,在巨兽的脊背上亡命奔逃。脚下是沉睡的、象征着无上皇权的紫禁城,身后是无数欲将他们置之死地的追兵。前路茫茫,危机四伏,夺剑成功的短暂喜悦,早已被更深的忧虑和紧迫感取代。
今夜,他们能成功逃脱这天罗地网吗?而手中这柄变得陌生的碧云剑,又会将他们引向怎样的未来谜团?
就在他们即将跃下一处较高殿宇的屋顶,试图借力跳入西苑黑暗的树林中时,下方阴影里,突然传来一个阴冷而熟悉的声音:
“杂家早算到你们会走这条路。”
只见下方空地中,数十名东厂番子张弓搭箭,严阵以待。为首者,赫然是面带狞笑的吴老二!他竟提前预判了他们的逃亡路线!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身陷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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