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遥咳出的黑血在地面晕开，腕间的墟渊契仍在隐隐发烫，仿佛墟渊的低语还萦绕在耳畔。她抱着清璃半跪在地，浑身脱力，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倒下——刚才强行压制那股邪力，已让她的经脉寸寸生疼。
“倒是有几分你母亲的硬气。”玄渊缓步走近，星纹白袍在激战中染上尘灰，却丝毫不减他眼中的冷意，“可惜，硬气救不了任何人。”他抬手凝聚星力，金光在掌心流转，“交出契印，我或许能留清璃一缕残魂。”
墨姬也挣扎着起身，嘴角挂着血迹却笑出声：“族长何必白费口舌？她连墟渊的力量都肯放弃，分明是个傻子。”她指尖暗凝魔气，“等她力竭，契印自然是我的。”
就在两人虎视眈眈之际，景遥掌心的九枢碎片突然震颤起来。那九块形态各异的晶石挣脱她的掌控，悬浮到半空，循着某种神秘的轨迹开始旋转。赤、橙、黄、绿、青、蓝、紫、白、黑，九色光华交织成环，竟在她面前缓缓拼合成一面古朴的铜镜。
镜面光滑如洗，边缘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传说中能映照过去未来的九枢镜。镜身刚一成型，便射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将景遥与清璃笼罩其中——那光芒带着温润的治愈之力，竟让她灼痛的经脉舒缓了几分。
“这是……九枢的真正形态？”苍梧长老失声惊呼，“上古记载，九枢合璧可唤乾坤镜，难道就是此物？”
玄渊与墨姬的脸色同时剧变。他们只知九枢是镇压墟渊的神器，却不知其本体竟是面镜子。
镜中光影流动，渐渐浮现出熟悉的紫衣身影。景遥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她的母亲，比水镜中所见的更为清晰，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一身凛然正气。
“遥儿，当你看到这影像时，娘或许已经不在了。”镜中女子的声音温柔如水，目光穿过时空落在景遥脸上，带着无尽的疼惜，“别为娘难过，有些选择，从握住契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景遥的眼泪瞬间决堤，哽咽着说不出话。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镜中那虚幻的身影，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光。
“娘知道你会恨，会疑惑。”母亲抬手轻抚鬓边碎发，动作与景遥平日里的习惯如出一辙，“玄渊说娘想独占契印，墨姬视契印为魔器，可他们都错了。墟渊契从不是谁的私产，它是天地间最纯粹的混沌之力，正如九枢是最纯净的秩序之力。”
镜中画面一转，映出百年前的锁魂塔。母亲被铁链缚在石柱上，玄渊举着篡改的预言卷轴站在她面前，而她手中，正紧紧攥着半块玉佩——与景遥心口那枚一模一样。
“他们不懂，契由心生。”母亲的声音陡然坚定，“力量本身没有善恶，端看握它的人想做什么。娘当年不肯交出契印，不是怕它落入谁手，是怕有人被力量蛊惑，忘了最初的本心。”
她望向镜外的景遥，眼神明亮如星：“遥儿，你要记住，九枢与契印的共鸣，从不是为了让你成为谁的傀儡，也不是为了让你背负所谓的宿命。它们选择你，是因为你骨子里的那点执拗——不肯信命，只信自己。”
“娘……”景遥终于哽咽出声，“我该怎么做？清璃她……”
“清璃的事，娘很抱歉。”母亲的身影在镜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消散，“但你要相信，她以残魂护你，不是为了让你困于仇恨，是为了让你守住那份不肯妥协的善良。”她抬手对着镜面轻轻一按，一道紫光从镜中飞出，融入景遥心口的玉佩。
玉佩骤然发烫，竟与九枢镜产生共鸣。镜中母亲的身影愈发清晰，她笑着说：“最后送你一句话——可控而非宿命，信己胜过信天。去吧，遥儿，活成你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话音落下，九枢镜的光芒渐渐黯淡，镜中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九块碎片重新分离，却不再冰冷，反而带着温润的暖意，落回景遥掌心。
景遥握紧九枢，心口的玉佩与腕间的墟渊契同时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母亲的话语。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清璃，又望向神色各异的玄渊与墨姬，眼中的迷茫已尽数褪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坚定。
是啊，信己胜过信天。
她缓缓站起身，九枢在掌心流转出柔和的光，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对抗谁，而是为了守护——守护清璃，守护母亲的信念，也守护自己想要的那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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