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底部的黑暗从未如此浓稠,仿佛凝固的墨汁被骤然搅动,翻涌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三角阵的灵光本如三足鼎般稳固,青、白、金三道光束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将蔓延的浊气死死锁在核心区域,可此刻,那屏障边缘却泛起了细密的涟漪,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反复撞击。
“不对劲。”沈彻握着斩灵剑的手猛地收紧,剑身上的金光微微黯淡,“这浊气……有主了。”
话音未落,墟渊最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并非来自物理碰撞,而是直抵神魂的震颤。原本分散流淌的浊气如同受到无形牵引,疯狂朝着中心汇聚,黑色的雾气翻滚、凝聚,逐渐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却散发着源自墟渊本源的恶意,每一次蠕动都伴随着空间的扭曲,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吞噬殆尽。
这是本源浊气的具象化。它感知到三角阵带来的灭顶威胁,终于不再被动蛰伏,而是主动凝聚成煞,朝着唯一的缺口猛冲而来。
“稳住阵脚!”苏清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她手中的玉箫横在唇边,清越的箫声拔高,试图以音波加固阵形。可那黑影的速度远超想象,转瞬便冲到了阵前,与灵光屏障狠狠相撞。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三道光束剧烈摇晃,青、白二光险些溃散,唯有沈彻的金光还在勉力支撑。可更致命的变故,发生在三角阵的东南角。
景遥盘膝悬浮在那里,一身白衣早已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却泛着不正常的殷红。她双手结印,眉心一点莹白灵光不断溢出,维系着清心术凝成的护罩——这护罩不仅要抵御浊气侵蚀,更要承接墟渊中万千怨魂的痛苦。那些撕心裂肺的哀嚎、深入骨髓的绝望,都通过护罩传导至她的神魂,如同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
起初她还能凭借坚定的道心支撑,将痛苦转化为清心术的动力,可随着本源浊气苏醒,怨魂的痛苦也被无限放大,远超她的承受极限。方才黑影撞击阵法的瞬间,一股反噬之力顺着护罩蔓延而来,景遥猛地闷哼一声,喉间涌上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是这一瞬的分神,清心术的护罩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裂痕细如发丝,却如同一道致命的缺口,原本被隔绝的浊气瞬间找到了宣泄口,如同毒蛇般顺着裂痕钻入,在护罩内侧游走、冲撞。景遥只觉得神魂一阵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双手的印诀险些维持不住,护罩的灵光骤然黯淡,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扩大。
“景遥!”沈彻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心头一紧。三角阵互为依托,任何一角出问题,整个阵法都会崩塌。他想分出部分灵力支援,可黑影的攻击愈发猛烈,金光被压得不断收缩,根本抽不开身。
苏清鸢的箫声也乱了节拍,她看着景遥摇摇欲坠的身影,急声道:“撑住!我来帮你!”玉箫一转,一道白色灵光朝着景遥的护罩飞去,试图修补裂痕。可那本源浊气极具腐蚀性,白色灵光刚触碰到裂痕,便被瞬间吞噬,裂痕反而扩大了半分。
景遥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全是怨魂的哀嚎和浊气的嘶吼,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要将她的神魂彻底撕碎。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飞速流逝,清心术的运转越来越滞涩,护罩上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随时可能彻底破碎。
“不能……倒下……”她咬着牙,舌尖尝到了血腥味,眉心的莹白灵光再度暴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加固护罩。可力竭的身躯早已支撑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消耗,灵光刚起便又迅速黯淡,裂痕已经蔓延到了护罩中心,黑色的浊气如同潮水般在另一侧虎视眈眈。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这一角的虚弱,攻击骤然集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景遥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清心术护罩失去了支撑,“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没有了护罩的阻隔,本源浊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瞬间冲乱了三角阵的平衡。青、白、金三道光束剧烈闪烁,阵法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原本被压制的浊气再度蔓延开来,将三人的身影笼罩其中。
沈彻的斩灵剑金光黯淡,苏清鸢的箫声带着颤抖,两人都被浊气反噬,嘴角溢出鲜血。而景遥瘫倒在岩壁下,气息微弱,白衣被鲜血染红,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带着无边的黑暗,朝着摇摇欲坠的三角阵,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刚稳住没多久的局势,在本源浊气的反扑下,再度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墟渊深处的黑暗中,只剩下浊气的嘶吼和灵力碰撞的余波,三人的生死,仿佛只剩下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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