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列新指尖在操作台上轻轻敲了敲，目光扫过屏幕上滚动的“蛇瞳”相关数据，才慢悠悠开口：“算上我，现在明面上追查‘蛇瞳’和黑色药剂的，至少有三拨人。最早是城郊‘守夜者’。你还记得三年前感染区那场大撤离吗？就是他们牵头救了整支被困的医疗队，现在规模扩到两百多号，一半是退役哨兵，另一半是能操控简易精神屏障的普通人，首领是个叫‘老鬼’的向导，手段硬得很。”
他顿了顿，伸手调出一份人员名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旁标注着各自的专长：“还有一拨是散落在各区的‘拾荒者’，平时靠收集废弃区的物资过活，上个月有个小队在废弃研究所捡到半管黑色药剂，队员注射后失控伤了人，他们才顺着线索查过来。这群人没什么规矩，但对城市里的隐秘路线门清，有时候能摸到我们找不到的死角。”
潞晏握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瓶身被捏出一道浅痕：“这些人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对抗感染物？”
“一开始是。”李列新靠在椅背上，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却没点燃，夹在指间转了转，“但自从查到药剂和‘蛇瞳’有关，目的就变了。守夜者想揪出幕后黑手，防止更多人变成感染物；拾荒者想要‘蛇瞳’手里的药剂配方，觉得能卖个好价钱；至于我……”
他抬眼看向潞晏，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我要的是平衡，暗市可以乱，但不能毁在这种会让整个城市失控的东西上。”
林辰月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操作台边缘，精神力悄然铺开，隐约能捕捉到李列新话语里未说尽的担忧。
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地下市场管理者，其实比谁都清楚“蛇瞳”的威胁。
他忍不住开口：“你们查到‘蛇瞳’的交易规律了吗？”
“快了。”李列新将烟按回烟盒，调出一份标注着红色圆点的地图，“根据近一个月的追踪，他们每十天会进行一次大宗交易，地点每次都在废弃工业区轮换，下一次交易就在三天后，地点大概在西区旧钢厂——不过具体时间还没摸准，老鬼那边正在盯梢，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同步给我。”
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向潞晏，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潞晏，我知道你查这个不仅是为了黑塔任务，你父母当年的事，和十年前的研究所爆炸脱不了干系，而‘蛇瞳’手里的药剂配方，十有八九就是从那场爆炸里漏出去的。加入我们，我能让老鬼把手里的研究所旧档案给你看，说不定能找到你父母失踪的线索。”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潞晏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墨色瞳孔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有期待，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林辰月身上，见对方微微点头，才开口：“我可以合作，但我的人要全程参与行动，包括制定计划和现场部署，而且‘蛇瞳’的线索和研究所档案，必须毫无保留地共享。”
“没问题！”李列新立刻坐直身体，伸手拍了拍操作台，“明天早上九点，我在西区旧钢厂附近的咖啡馆等你，老鬼也会来，到时候我们把详细计划定下来。”
谈完正事，潞晏收起文件，对林辰月递了个眼神，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楼梯口，李列新突然叫住他们，语气里带着几分促狭：“别急着走啊，三年没见，就不能多聊两句？”
他的目光越过潞晏，落在林辰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这位就是你的向导吧？潞晏，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能找到精神契合度这么高的伴侣。当年在训练基地，你可是出了名的‘孤狼’，向导中心派来的匹配者都能被你堵在门外，我还以为你要抱着黑塔孤单一辈子呢。”
潞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眼神像淬了冰：“李列新，说话注意点。”
林辰月耳尖微微发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手指攥紧了衣角。
他能感觉到两道毛茸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鹿深时从溪午背上跳下来，九条雪白的尾巴轻轻晃着，眼睛里满是好奇。
溪午也凑了过来，巨大的黑色狼头微微倾斜，盯着李列新，像是在判断这个敢调侃潞晏的人是否有威胁。
“哎呀，开个玩笑嘛。”李列新摆了摆手，却没停下，“不过说真的，能让你愿意开放精神图景的向导，可不多见。这位小兄弟看着温和，能力应该不弱吧？”
潞晏上前一步，将林辰月挡在身后，语气不容置喙：“他是林辰月，我的专属向导。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不再理会李列新，对林辰月和两只精神体说：“我们走。”
李列新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将一份加密文件传输到U盘里，追上去塞给潞晏：“这是目前查到的‘蛇瞳’成员资料和旧钢厂的地形图纸，回去好好看看，明天见面别掉链子。”
潞晏接过U盘，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带着林辰月和两只精神体离开了地下信息中心。
回到黑塔时，已经是傍晚，夕阳透过落地窗，在客厅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潞晏刚把文件放在茶几上，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赵锋”的名字。
他接起通讯，眉头渐渐皱起：“什么事？……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通讯，他转头对林辰月说：“赵锋那边出了点状况，有队员在排查废弃区时遇到疑似‘蛇瞳’的人，我需要去处理一下。资料你先整理，重点看旧钢厂的地形，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我和你一起去。”林辰月立刻说，作为专属向导，他比谁都清楚高阶哨兵单独行动的风险，尤其是在“蛇瞳”可能出没的区域。
潞晏却摇了摇头，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假发。
这个动作带着不自觉的亲昵，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不用，赵锋他们已经在现场了，我只是去确认情况。你留在黑塔，帮我盯着深时和溪午，让他们别乱跑，顺便整理资料，这更重要。”
说完，他拿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辰月看着潞晏离开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担忧，却还是按照他的嘱咐，将茶几上的文件收进书房，开始逐页整理。
鹿深时跳到书桌上，九条尾巴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粉色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旧钢厂图纸：“辰月，我们是不是要和‘蛇瞳’打架了？”
“还不确定，但要做好准备。”林辰月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触到柔软的皮毛，“你和溪午最近也要多训练，尤其是精神力的配合，万一遇到危险，要能及时支援我和潞晏。”
溪午趴在书房门口，巨大的黑色狼身几乎占满了过道，听到林辰月的话，他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坚定，轻轻“嗷呜”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接下来的几天，黑塔里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潞晏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会议室和赵锋等人开会，偶尔会调出各区的监控画面，对着屏幕上的可疑身影分析半天。
林辰月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将李列新给的资料和黑塔内部的机密文件逐一比对。
在旧钢厂的地形图纸上标注出可能的埋伏点和逃生路线，偶尔还会去训练室，对着模拟靶练习精神力攻击。
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必然凶险，只有让自己更强，才能不拖潞晏的后腿。
鹿深时和溪午也感受到了这种紧张。
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整天在黑塔走廊里打闹，而是每天按时去训练室。
鹿深时练习用尾巴编织精神屏障，溪午则打磨自己的速度和力量，有时候他们还会模拟实战，一个负责防御，一个负责攻击，配合越来越默契。
“溪午，你说辰月和潞晏在准备什么呀？”这天训练结束后，鹿深时趴在溪午背上，九条尾巴轻轻缠上他的脖子，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他们每天都好忙。”
溪午放慢脚步，看向潞晏办公室的方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应该是在准备对付‘蛇瞳’的行动。潞晏最近一直在和赵锋他们说‘包围’‘突袭’之类的词，而且辰月哥哥整理的图纸，标记的都是战斗相关的位置。”
鹿深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靠在溪午的狼毛上：“那我们一定要好好训练，到时候帮他们打架！”
溪午轻轻“嗯”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卧室走去。
再过不久，就是林辰月给潞晏进行精神疏导的时间了，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安排，也是他们两个精神体能在精神图景里相处的时光。
夜幕降临，黑塔的训练室和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潞晏和林辰月的卧室还亮着灯。
林辰月坐在床边，指尖泛着淡蓝色的精神力光晕，轻轻覆在潞晏的太阳穴上。
潞晏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舒展，原本因高强度工作而紧绷的精神屏障，在林辰月的疏导下渐渐放松。
“今天赵锋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林辰月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到精神疏导的节奏。
潞晏缓缓睁开眼，墨色瞳孔里还残留着一丝精神力交融的柔和：“他们在旧钢厂附近发现了‘蛇瞳’的暗哨，已经抓了一个活口，审讯后得知，下一次交易的时间是后天凌晨三点，交易的货物除了黑色药剂，还有一批能破坏精神屏障的特制匕首。”
林辰月的手指顿了顿，精神力的输出微微调整：“那我们的计划需要改一下，凌晨三点视野差，而且‘蛇瞳’很可能会设埋伏，得让守夜者和拾荒者提前占据制高点，防止他们逃跑。”
“我已经和李列新沟通过了，守夜者负责外围包围，拾荒者带炸药封锁所有出口，我们黑塔的人负责突袭交易现场，抓活口。”潞晏握住林辰月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溪午会负责保护你，深时的精神屏障能帮我们挡住一部分攻击。”
林辰月点点头，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
有了详细的计划，还有彼此的陪伴，再凶险的情况，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就在这时，潞晏的精神图景缓缓展开，林辰月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一片广阔的森林，月光透过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鹿深时的身影出现在森林里，九条雪白的尾巴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他朝着不远处的黑色巨狼跑去，一下子扑进溪午怀里。
溪午低下头，巨大的狼头轻轻蹭着鹿深时的身体，眼里满是温柔。
鹿深时的尾巴缠上溪午的脖子，小脑袋靠在他的皮毛上，轻声说：“溪午，明天我们也要好好训练，后天帮辰月和潞晏打架好不好？”
溪午轻轻舔了舔他的耳朵，低沉的声音在精神图景里回荡：“好，我会保护好你，也会保护好他们。”
林辰月看着精神图景里两只精神体亲密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
他收回落在潞晏太阳穴上的手，轻声说：“疏导结束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和李列新他们确认最终计划。”
潞晏点点头，却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轻轻拉了一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再陪我坐一会儿。”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形成一片淡淡的银辉。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彼此平稳的呼吸声，还有精神图景里，鹿深时和溪午偶尔传来的轻声交谈。
林辰月靠在潞晏肩上，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像一颗定心丸，让他彻底安定下来。
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必然充满危险，但只要能和潞晏并肩作战，有鹿深时和溪午在身边，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而在精神图景的森林里，鹿深时已经趴在溪午怀里睡着了，九条尾巴紧紧缠着他的身体。
溪午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瞳孔里满是守护的决心。
他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好鹿深时，也保护好他们的主人，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夜色渐深，黑塔沉浸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偶尔传来的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和训练室里残留的精神力波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所有人都在默默准备着，等待着后天凌晨三点，那场与“蛇瞳”的正面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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