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突击车把夕阳切成两截,一截留在后视镜,一截扔进荒原。天色迅速暗下来,像有人把墨汁倒进橘红颜料,边缘泛起浑浊紫灰。白晓靠在副驾,指节无意识敲打窗框——节奏三长两短,是他刚刚拟定的“新节拍”,用来替换慢钟的旧拍子。
钥匙裂痕在眉心发烫,却不再疼,而是带着细微酥麻,像伤口愈合时长出的新肉。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他:倒计时被撕了,但时间还在,只是不再属于剧本。
“前方五十公里,进入‘无名荒原’。”林平安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一点电子失真,“地图上是空白,连异兽巢穴都没标注。”
“空白最好。”赵红莲把机枪横在膝上,火红长发扎成低马尾,发梢扫过枪托,“方便乱写乱画。”
姜雪没说话,只把车速放慢。黑衣与暮色融为一体,短黑发下,一截白皙后颈微微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她抬眼,透过后视镜与白晓目光相遇——两人同时点头,无需开口:第一行脚印,就从这里开始。
车队停在荒原边缘。最后一缕光消失,星辰像被谁随手撒落的盐粒,粒粒清晰。没有风,没有异兽嘶吼,只有车轮散热发出的轻微“咔嗒”声,像世界按下暂停键,等待有人落笔。
白晓跳下车,光元素在指尖凝聚,却不扩散,而是凝成一张半透明“稿纸”——长三米,宽一米,悬浮离地半尺,边缘泛着淡金微光。他弯腰,指尖轻触纸面,留下第一个字:
“人。”
字迹落下,光丝渗入荒原,像墨汁被吸进宣纸,留下一道无法擦除的金痕。刹那间,众人同时感到脚下微微一沉——重力增加了0.3%,微小,却真实存在。稿纸承认了他们的重量,也承认了他们的存在。
“写吧。”白晓退后一步,声音低而稳,“写我们是谁,为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处。”
赵红莲第一个上前,机枪倒转,枪托在纸面重重一砸,留下一个深深凹痕,形状像闪电。她咧嘴:“我写字难看,留印子就行——这是赵红莲的签名,专杀剧本。”
付曼曼操控兽将军,机甲指尖在纸面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流畅弧线,像一枚倒置的问号:“这是曼曼的疑问——如果世界不再预告,我们能否自己回答?”
林平安推了推眼镜,用频谱笔写下一行极小极工整的字:“平安在此,记录一切未被记录的。”
姜雪最后上前,大剑出鞘一寸,剑尖在纸面划下一道笔直竖线,像给世界重新标定坐标:“这是姜雪的坐标——红衣在此,不在剧本里。”
白晓站在众人中间,光笔在掌心旋转,笔尖轻触纸面,写下第一行:
“第一章,人类不再按剧本流泪。”
字迹落下,稿纸忽然亮起,所有金痕连成一片,形成一幅极简地图——一条弯曲道路,通向荒原深处,尽头是一个空白圆点,标注:
“此处,尚未命名。”
稿纸完成,光元素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小光点,落入地面,像一场逆向的流星雨。每一粒光点落下,荒原上便浮现一个脚印——深深浅浅,方向一致,通向地图尽头空白圆点。
“走吧。”白晓收起光笔,钥匙裂痕在眉心一闪,“去把空白,填成我们想要的形状。”
众人依次迈步,脚印与光点重叠,发出细微“沙沙”声,像有人在耳边低声朗读:一步,一行;两步,一段;三步,一页。荒原不再是荒原,而是尚未干透的墨迹,等待他们踩出情节。
夜色渐深,星辰低垂,像一盏盏不需要电的灯。车队沿着脚印缓缓前行,速度不快,却每一步都踏实。白晓走在最前,光元素在指尖凝聚,却不用于照明,而是写成一行行悬浮文字,漂浮在队伍两侧——
“此处,曾有人被预告死亡,今日,我们预告新生。”
“此处,曾有异兽按剧本撕咬,今日,我们撕咬剧本。”
“此处,曾有慢钟滴水,今日,我们让水银倒流。”
文字悬浮,像移动的碑林,把荒原切成一段段可读的情节。赵红莲时不时抬手,用机枪枪托在文字上重重一砸,留下一个凹痕,像给句子加上感叹号。付曼曼操控兽将军,用机甲指尖在文字下方划一道弧线,像给段落加上引号。林平安用频谱笔在文字背面写下一行极小注脚:“以上,均为人类手写,非机器生成。”
姜雪走在白晓身侧,大剑倒提,剑尖在地面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笔直竖线,像给每一行文字标上页码。她没看白晓,却轻声问:
“下一页,写什么?”
“写我们怎样,把末日改写成生日。”白晓答,声音低而稳,“但首先,得给这段路,起一个名字。”
他停下脚步,光笔在掌心旋转,笔尖轻触地面,写下第一行:
“无名荒原,至此结束。”
然后,他退后一步,让出位置,看向众人:
“谁来命名?”
赵红莲咧嘴,机枪重重一顿:“叫‘乱写路’!”
付曼曼轻笑:“叫‘问号道’?”
林平安推眼镜:“叫‘注脚街’?”
姜雪最后上前,大剑出鞘一寸,剑尖在地面划下一道笔直竖线,声音淡却清晰:
“叫‘第一行’。”
众人沉默,却同时点头。白晓笑了,光笔在地面重重一点:
“好,就叫‘第一行’。”
字迹落下,所有悬浮文字同时亮起,像被统一标题收录,化作一道光流,升上夜空,与星辰同列。荒原上,脚印与光点连成一片,形成一幅巨大星图——起点是“人”,终点是“尚未命名”,中间是“第一行”。
光流升至最高点,忽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光屑,落入地面,像一场温柔的雪。每一粒光屑落下,脚印便亮起一瞬,像给故事加上页码,又像给未来标上注脚。众人抬头,星辰与光屑同辉,一时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白晓抬手,钥匙裂痕在眉心微微发烫,却不再疼,而是带着细微暖意,像伤口愈合时长出的新肉。他轻声说:
“至此,我们有了第一行。”
“至此,星辰承认,荒原承认,人类承认。”
“至此,剧本作废,时间重启,未来——”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声音低而亮:
“——由我们手写。”
夜已深,车队在“第一行”尽头停下,扎营。篝火燃起,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像给故事加上暖色滤镜。白晓坐在篝火旁,光笔在掌心旋转,却不再写字,而是轻轻敲打膝头,节奏三长两短——新的节拍,新的心跳。
姜雪坐在他身侧,大剑横放膝上,剑面映出火光,像一面小小的镜子。她没看白晓,却轻声问:
“第二页,写什么?”
白晓望向篝火,火光在他瞳孔里跳动,像两簇不肯熄灭的小火苗。他微笑,声音低而稳:
“写我们怎样,把末日改写成生日。”
“写我们怎样,把空白填成星图。”
“写我们怎样,把‘尚未命名’,填成——”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目光一一掠过,像要把每一张脸刻进视网膜,然后,轻声说出第二页标题:
“——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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