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明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莎玛心里有事,还是他亲手点燃的导火索。他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决绝和出人意料。
他原本以为那可能是一时气话,或者至少会有一个缓冲和运作的过程。现在看来,她是来真的。她选择来到了这里,来到了他事业的起点,也是他情感的锚地。
“景明。”徐震天缓缓开口,神色凝重,“这位公主殿下,此举非同小可。她身份特殊,如今又是这么个状况,待在咱们项目所在地,于公于私,你都应该过去一趟,妥善处理。”
“爸说的对!”徐一蔓立刻附和,虽然眼神复杂,但语气坚决,“景明,你得去!得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万一她在咱们地盘上出点什么事,那麻烦可就大了!而且……而且……”
她“而且”了两声,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她也对莎玛的动机充满好奇和一丝隐忧。
苏景明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对着话筒说:“珊珊,麻烦你先跟老黑说一声,让他照顾好莎玛,我这边安排一下,尽快赶过去。”
“我就知道你得来!”江珊珊一副“果然如此”的语气,“放心吧,我已经跟老黑交代过了,就当是……嗯,你特别重要的朋友来访,热情招待,但也别太夸张,平常心就好。”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正式,“另外,你既然要来,那正好。七小河和九洞天两大景区虽然基础已经有了,但这次中标后,升级改造的力度要加大,很多具体方案需要现场勘定。
咱们正好开个现场会,把老族长他们也请来,一起议一议。你这‘总设计师’不到场,很多细节定不下来。”
“好。”苏景明干脆地答应,“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具体时间路上通知你。”
“成!那咱们就黔西北见!我这可是给你创造了个‘公私兼顾’的好机会啊,苏总!”江珊珊带着笑意调侃了一句,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成功的喜悦被一种更复杂、更微妙的情绪所取代。
徐一蔓走到苏景明身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仰起脸,大眼睛里带着担忧和询问:“景明,她……不会是因为投标放弃,受了刺激,来找你麻烦的吧?”
苏景明看着窗外已经完全沉下的夜幕,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城市的轮廓,但他的心仿佛已经飞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熟悉的、被瀑布轰鸣声环绕的土地上。
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低沉而肯定:“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
他了解莎玛,或许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几分。
她的高傲,她的固执,都源于她那无法选择的身份和所受的教育。但在那华丽的外壳之下,他曾经窥见过一丝对纯粹和真实的渴望。如今,她砸碎了外壳,以一种近乎狼狈的姿态,逃到了他世界的源头。
这不是找麻烦。
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诘问,和一次破釜沉舟的靠近。
“我必须去。”苏景明转过身,对徐震天和徐一蔓说道,眼神恢复了惯有的清明与坚定,“无论是为了项目,还是为了……她这个人。”
夜,深了。金陵城灯火璀璨,而苏景明的心,已经系在了黔西北那片即将迎来山雨的土地上。
黔西北的群山,在晨曦中缓缓苏醒。薄雾如轻纱般缠绕在山腰,漫山的翠绿被露水洗过,鲜亮得逼人的眼。
苏景明独自驾驶着那辆陪伴他多次进出大山的越野车,沿着熟悉的、仿佛永远也修不完的盘山公路,向着七小河村的方向深入。
车窗大开,混合着泥土腥气、竹叶清香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甜味的山风猛烈地灌入车内,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不断飞扬。
这熟悉的气息,像一剂良药,缓缓抚平着他从金陵带来的最后一丝焦躁与尘埃。在这里,时间仿佛都流淌得慢了一些。
车子驶过九洞天景区外围已经初步建成的游客服务中心,青瓦白墙的仿古建筑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巧妙融合,那是他和团队耗费无数心血的成果之一。
继续往前,道路越发狭窄崎岖,但沿途的风景也越发原始动人。梯田如镜,映着天光云影。
偶尔有穿着靛蓝色土布衣裳的苗族或彝族阿婆,背着竹篓,慢悠悠地走在路边,看到他的车,会露出缺了牙的、淳朴的笑容,挥挥手,用方言喊着:“景明,回来啦!”
“哎,回来啦,阿婆!”苏景明也会放慢车速,探出头,用熟练的当地土话高声回应。这片土地,这些人,早已不仅仅是他事业版图上的一环,更是融入了血脉的乡情。
车子最终无法再前进,只能在村口那棵据说有五六百年树龄的大樟树下停稳。他刚推开车门,早已得到消息的杨老黑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般从村里冲了出来,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和如释重负。
“景明哥!你可算来了!”杨老黑一把抓住苏景明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裤腿挽到膝盖,脚上蹬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解放鞋,身上还带着一股柴火灶特有的烟火气。
“哎呀呀,你可不知道,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位公主……莎玛姑娘,她一个人就来了,啥也没带,就要住你那老房子,我这……我这生怕招待不周,给你丢了脸!”
苏景明看着自家兄弟这焦急憨直的模样,心里一暖,用力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老黑,辛苦你了。没事,她不是那种计较的人。”
他顿了顿,环视了一下静谧的村落,远处七小河瀑布的轰鸣声隐隐传来,“她……怎么样?”
“咋说呢?”杨老黑挠了挠他那板寸头,组织着语言,“看着……跟上次来不太一样。上次跟着那个外国女人,前呼后拥的,虽然也笑,但总觉得隔着一层啥。这次一个人,话不多,但眼神……
嗯,实在了不少。昨天下午到了,就在你家吊楼那儿坐着,看着瀑布发呆,一看就是好几个钟头。
晚上我婆娘给她下了碗面条,她吃得干干净净,还夸咱家自己腌的酸菜好吃哩!”老黑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的骄傲。
苏景明默默听着,脑海中勾勒出莎玛坐在吊脚楼回廊上,对着瀑布静默的身影。那画面,与他记忆中那个在迪拜奢华场合、在金陵酒店套房里光芒四射或脆弱无助的公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走,景明哥,我带你过去。”杨老黑接过苏景明手里简单的行李,在前面引路。
穿过几户炊烟袅袅的人家,踩着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七小河瀑布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带着一股清甜的凉意。
转过一个弯,那栋依偎在山壁旁、底部由十几根粗大木柱支撑起的吊脚楼,便完整地呈现在眼前。
楼还是那栋楼,风雨在木头上刻下了深褐色的纹路,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金黄的玉米,那是杨老黑家帮忙晾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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