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容音这个玉雪可爱的小人儿入驻延禧宫,在波谲云诡的后宫中,确实未曾激起多少水花。
妃嫔们至多私下议论两句富察贵人好手段,能求得华贵妃开恩,接侄女入宫解闷,但一个两三岁的稚龄女童,实在引不起她们过多的关注,目光依旧焦着在圣宠与子嗣上。
皇帝雍正对此更是持默许甚至乐见的态度,这两年,他心中的失望与焦虑与日俱增。
自弘昼降生后,后宫并非没有过好消息,懋嫔、欣常在等人也曾有过身孕,可最终不是莫名小产,便是婴孩早夭,竟无一人能为他再添一儿半女。
而新人入宫已两年,无论是他曾寄予厚望、容貌酷似纯元的甄嬛,还是端庄持重的沈眉庄,亦或是家世显赫的富察仪欣,肚皮都毫无动静。
太医院众口一词,只说各位小主凤体康健,只需静心调养。
调养了两年,却依旧是这般光景。
雍正内心深处不得不开始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或许,他胤禛命中子嗣缘薄,此生便只有这几个孩子了。
而其中,健康聪慧、被他寄予厚望的,唯有弘昼一人。
这个认知,让他将所有的父爱与对未来的期许,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到了弘昼身上。
这个孩子,不仅眉眼间有柔则的神韵,带着那股让他心宁的“白月光”气息,更重要的是,他机敏过人,活泼健壮,是他江山社稷唯一的、也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既是如此,那么一切都要为弘昼铺路。
让富察家的小格格陪伴在侧,培养青梅竹马的情谊,是第一步。
富察家满门忠勇,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能联姻,便是将这股强大的力量牢牢绑在了弘昼的战车之上。
于是,在弘昼年方两岁多,富察容音五岁时,一道赐婚圣旨颁下,为皇五子爱新觉罗·弘昼与富察氏容音定下婚约,待成年后完婚。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炸醒了后知后觉的众人。
原本想要把自家侄女嫁给弘昼做嫡福晋的皇后在景仁宫气得心口发疼,却无力阻止。
前朝官员们则敏锐地嗅到了风向,皇上对五阿哥的定位,已然明朗。
富察家上下欢欣鼓舞,这无疑是皇恩浩荡,也彻底明确了家族未来效忠的方向。
而这,仅仅是弘昼“悲惨”童年的开端。
定了娃娃亲之后,雍正望子成龙之心愈发迫切。
他认为,大清的储君,必须从小接受最严格、最精英的教导。
于是,刚满三岁的弘昼,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被他那位皇帝老爹拎到了养心殿,开始了闻鸡起舞、挑灯夜读的启蒙生涯。
每日天蒙蒙亮,弘昼就被迫离开温暖的被窝,睡眼惺忪地被宫人伺候着洗漱用膳,然后抱到庄严肃穆的养心殿西暖阁。
“皇阿玛……”看着御案后已经批阅了半晌奏折、精神矍铄的雍正,弘昼内心是崩溃且绝望的。
他才三岁啊!按后世的标准,还是个需要充足睡眠和自由玩耍的宝宝!怎么就过上了比后世高考生还辛苦的“早五晚七”生活?!这简直是对婴幼儿的虐待!
他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系统:【该死的系统,难道就是因为我选择躺赢,被动被华贵妃娘娘和富察家带飞,没有积极主动去做任务,所以就罚我穿成一个卷王的儿子吗?!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我一个婴儿能干啥?!】
不管内心如何哀嚎,表面上,弘昼还得努力睁大那双酷似纯元的眼睛,摆出懵懂又认真的表情,跟着雍正念:“人之初,性本善……”
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和理解力,学习《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启蒙读物对他而言毫无难度。
但他深谙韬光养晦之理,在这吃人的皇宫,过早显露“妖孽”般的才智绝非好事。
于是弘昼精准地控制着自己的学习进度,表现得比寻常孩子聪明伶俐些,能很快记住内容,偶尔还能提出些看似天真、实则隐含小机智的问题,引得雍正龙心大悦,愈发觉得此子天资卓越,肖似朕躬!
文化课之外,雍正甚至开始潜移默化地进行“帝王心术”的启蒙。
他会挑选些无关紧要的奏章,用浅显的语言讲给弘昼听,问他“若你是朕,当如何决断?”;偶尔接见一些品阶不高的臣子时,也会让弘昼在一旁静听,观察臣子言行。
弘昼表面上一派天真,眨巴着大眼睛努力理解,内心却在疯狂翻白眼,顺便规划着遥远的未来。
支撑他在繁重学业中坚持下去的,除了怕挨骂挨揍的本能,还有一个深埋于他灵魂深处的、炽热的梦想,等他将来大权在握,一定要让那些“小日子过的不错的日本朋友”,深刻体验一下来自后世的“亲切关怀”!
一想到那个在另一段时空里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岛国,弘昼就觉得胸膛里有团火在烧,连带着眼前的之乎者也都顺眼了不少。
“我要造最大的船,最利的炮!要在大海上架起我们龙的图腾!要把那些狼子野心的倭寇,打得他们祖宗十八代都认不出来!不把他们彻底打服、打怕,打得他们世世代代提起大清就腿软,我都对不起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们!”
这个看似中二却无比坚定的“宏愿”,成了弘昼枯燥学习生活中最大的精神动力。
每当被四书五经绕得头晕,或者被帝王心术课折磨得想要放弃治疗时,他就在脑海里勾勒未来铁舰横海、炮火连天的壮阔景象,顿时又充满了干劲。
于是,在雍正眼中,弘昼是聪慧好学、一点就透、偶尔撒娇却从不懈怠的完美继承人。
在裕妃和华贵妃眼中,弘昼是被皇上寄予厚望、学业辛苦却前途无量的心肝宝贝。
在下人眼中,五阿哥是天潢贵胄,尊贵无比。
而在富察容音眼中,她的弘昼弟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自从那道赐婚圣旨下达后,本就因姑姑叮嘱而对弘昼格外照顾的富察容音,心中更多了一份懵懂的归属感和责任感。
她知道,这个自己从小保护、陪伴的弟弟,将来会是她的夫君。
这个认知,让年仅五岁多的小容音,对待弘昼更加尽心尽力。
弘昼在养心殿苦读时,小容音就在承乾宫或延禧宫里,跟着嬷嬷学规矩、认字、习女红,安静乖巧。
但只要弘昼下课回来,她总会第一时间出现,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弘昼弟弟,你回来啦!累不累?”
她仰着白嫩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还会像个小大人似的,掏出自己的小帕子,踮起脚想给弘昼擦擦并不存在的汗。
她会把自己觉得最好吃的点心留给弘昼,会把姑姑给她新得的漂亮小玩意分享给弘昼玩,会在弘昼被雍正考校功课压力大、偶尔流露出不耐烦时,软软地安慰他:
“弘昼弟弟最聪明了,一定能学会的。”
她就像一个小小的温暖源泉,用她纯真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地陪伴着、支持着弘昼。
裕妃和华贵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富察容音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越看越满意。
裕妃性子软,心地善良,见小容音如此懂事贴心,又是真心实意地对弘昼好,早已将她视若己出,时常召她到承乾宫,亲自过问她的起居饮食,赏赐不断。
华贵妃的心思则更深一层,她看重富察家的势力,也更满意富察容音这孩子的品性。
小小年纪,便知书达理,性情温婉又不失大气,懂得照顾人,且对弘昼一心一意。
这样的女子,将来定是弘昼的贤内助,能母仪天下。
因此,她对富察容音也格外和颜悦色,赏赐甚至比裕妃还要丰厚,俨然已将其当做自家孩子般看待。
有时,华贵妃看着弘昼和小容音头碰头地在一起玩耍,一个机灵俊秀,一个玉雪可爱,心中那因皇帝而冰封的角落,也会泛起一丝难得的暖意和欣慰。
她的弘昼,以后会有真心待他的人陪伴,不会像她一样,被困在这冰冷的金丝笼里,耗尽一生,只换来一场笑话和算计。
就这样,在皇帝的严厉教导、生母与华贵妃的疼惜呵护,以及小青梅富察容音的温暖陪伴下,弘昼痛并“快乐”地成长着。
他的学识日益增长,心智在成年人的内核与孩童的外表下悄然成熟。
他依旧惦记着那个“炮轰东京”的远大梦想,并将其化为学习的隐秘动力。
同时,他也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与期望。
这复杂的宫廷,既是束缚他的牢笼,也是他未来施展抱负的舞台。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早五晚七的“悲惨”童年里,努力积蓄力量,等待羽翼丰满,龙飞九天的那一刻。
他的帝王之路,从这三岁启蒙起,便已注定了不凡与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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