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声轻响之后,地面微微震颤,一道庞大的轮廓自幽暗中缓缓立起。岩壁上的金芒随之波动,映出它如山般的身形——鳞甲覆盖全身,泛着暗金光泽,每一片都似历经千年风霜打磨,边缘略显残缺。断裂的尾椎拖在地上,脊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裂口正渗出黑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其体,不断侵蚀血肉。
王沐阳脚步未动,右手却已悄然按在腰间短刃之上。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前冲,只是双目微眯,迅速扫过灵兽周身。那伤口并非新创,旧痕交错,显然是久战之躯,而今又被邪力侵染,才致气息紊乱暴烈。
小兽伏在他脚边,耳朵紧贴头颅,尾巴低垂却不僵硬,似乎感知到了对方虽有敌意,却非全然凶性。
灵兽仰首,喉间滚出一声低吼,音波震荡,碎石从穹顶簌簌坠落。它双目赤红,瞳孔缩成一线,死死盯住来者,前爪缓缓抬起,蓄势待发。
王沐阳却在这刹那开口:“你撑了太久。”
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回响。
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朝上,示意无攻。随即左手探入储物戒,取出一株通体幽蓝的灵草——玄冥灵芝。此物得自机关通道角落,本为备用疗伤之材,此刻却被他轻轻托于掌中,以灵力托起,缓步向前两步,将其置于地面。
“这东西能清邪毒。”他说完,不再靠近,而是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仿佛眼前巨兽不过寻常野兽。
灵兽鼻翼猛然扩张,一股吸力骤生,竟欲将灵芝卷入口中。但就在触及瞬间,它猛然张口咆哮,一爪拍下,直击草药所在之地。
王沐阳早有准备。指尖轻弹,一道柔韧灵障已在草药前浮现,看似薄如蝉翼,实则蕴含混沌力流转,巨爪落下时只激起一圈涟漪,草药安然无损。
吼声再起,更加狂躁。
王沐阳仍不动,口中却低吟出一段古老音节。那是系统解析《安魂咒》后生成的片段,带着某种源自鸿蒙初开时的平和频率,不张扬,却能渗入神魂深处。
与此同时,小兽轻跃而出,落在灵芝之前,尾巴轻轻扫过叶片,发出一声柔和鸣叫,像是传递某种讯息。它的尾尖金纹微微闪动,节奏与之前开启石壁时一致。
灵兽的动作渐渐迟滞。
那双赤红的眼眸中,一丝金光悄然浮现,如同沉沦深渊中的星火,挣扎着透出清明。
片刻后,它缓缓低头,盯着那株灵芝,鼻息渐稳,不再带有杀意。
王沐阳睁开眼,目光澄澈如泉。
他知道,这一关过了。
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贸然接近,而是静静看着灵兽,等它自己做出选择。
良久,那巨兽终于挪动身躯,极其缓慢地趴伏下来,背部伤口暴露在微光之下,黑气翻腾不止,仿佛有无数细针在皮下穿刺。
王沐阳站起,一步,两步,三步,踏入灵兽颈侧三尺之内。
这个距离,若对方突袭,他必死无疑。
他却神色不变,伸手按在灵芝之上,体内混沌真元缓缓注入其中。刹那间,蓝光大盛,清香弥漫,整座洞穴都被一层温和灵韵笼罩。
“你守这里千年,不是为了杀戮。”他低声说,“是为了等一个能破禁、懂节律的人。”
话音落下,他抬手,将灵芝贴上灵兽背部伤口边缘。
嗤——
黑气剧烈翻腾,如同被灼烧的蛇群,嘶鸣不止。灵兽全身剧颤,肌肉绷紧如铁,四肢深深抠进地面,却始终没有攻击。
王沐阳咬牙坚持,掌心传来的反震之力几乎让他脱力,但他依旧稳住身形,持续输送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
黑气逐渐被蓝光压制,伤口边缘开始泛起淡淡银辉,那是本源之力复苏的征兆。灵兽的呼吸变得平稳,赤红双目彻底转为金色,透出几分威严与清醒。
终于,它缓缓低下头颅,额头轻轻触碰王沐阳的肩膀。
这是灵兽族最高的致意——臣服,亦是信任。
王沐阳长舒一口气,腿下一软,差点跪倒,却被一股温和力量托住。抬头看去,灵兽正用鼻尖抵着他,眼中竟有一丝感激之色。
小兽这时也跑了过来,绕着灵兽打转,尾巴欢快摇晃,发出轻快叫声。
洞穴内气氛骤变,肃杀尽散,只剩下一种古老的宁静。
王沐阳靠着岩壁坐下,取出水囊喝了一口,正欲说话,忽然察觉灵兽抬起右爪,缓缓划向身侧一块凸起的岩台。那里原本被尘土遮掩,此刻随着它的动作,露出一角玉质边缘。
他心头一动,走过去拂去灰尘,发现是一枚古朴玉简,表面刻着复杂纹路,中央凹陷处,形状竟与他怀中的钥匙极为相似。
“这是……留给我的?”
灵兽低吼一声,点了点头。
他伸手欲取,指尖刚触到玉简,整块岩台忽然震动起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地下传来,仿佛来自远古:
“持钥者,可启门,亦可封渊。”
王沐阳猛地回头,只见灵兽神情凝重,盯着玉简下方的一道裂缝。那缝隙极窄,深不见底,此刻正有丝丝寒气溢出,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蹲下身,伸手探去,寒气刺骨,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下面,竟有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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