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口亮起的瞬间，岩壁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沉睡机制被唤醒。林风的刀尖还抵在地面，掌心符文与那束光流形成微弱牵引，血线消失的位置留下一道湿痕，正迅速干涸。
他没时间追问血去了哪里。
右腿断骨撑着战刀，每挪一步都像踩进烧红的铁砂里。苏然的手搭在他左臂，指尖冰凉，生命丝线从她腕部延伸而出，缠住林风与大壮的手背，三人间残存的灵力勉强连成环路。这股循环极其微弱，仅能延缓伤势恶化。
“前面……不是自然洞穴。”苏然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岩层纹理是螺旋放射状，能量流向呈闭环回路，人工造物。”
大壮走在最后，肩上的伤口渗血，浸透半边衣料。他抬脚碾了碾地表碎石，蹲下摸了摸岩面：“地基打得深，这种结构——要么是封印，要么是孵化器。”
林风没应声。他的“漏洞之眼”在识海中缓缓睁开，视野里浮现出一串断裂的数据残影：扭曲的界面框、残缺的进度条、崩解的权限标识。这些碎片悬浮在空气中，如同被撕碎后未能消散的系统记录。
“高维碰撞留下的痕迹。”他终于开口，嗓音干涩，“这里发生过规则层面的对抗，有人强行改写过底层逻辑。”
话音落下，前方通道忽然扩开，一座巨大洞穴出现在尽头。入口高逾十丈，边缘布满风化严重的刻痕，核心图案清晰可辨——环形阵列围绕地球轮廓，上方三十六颗星辰排列成弧，与传说中“集齐秩序碎片激活本源核心”的描述完全吻合。
更诡异的是，每当洞内传出一声低频嗡鸣，林风掌心的符文就轻轻跳动一次，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这图……我在第168章见过。”林风盯着符文，记忆翻涌，“漩涡中心的符文环，运行逻辑和这个一样，只是规模小得多。”
“你是说，”苏然皱眉，“这里是源头？”
“不止是源头。”大壮盯着洞口，“更像是——服务器机房。”
三人停步。
洞内漆黑，常规感知手段失效。林风尝试用“漏洞之眼”扫描，视野只能推进前十丈，再往里便是一片折叠空间，层层嵌套，如同无限递归的迷宫。他取出一枚小型秩序碎片，注入一丝精神力，抛入洞中。
碎片飞行约三十丈后突然停滞，随即被侧壁某处无形力量吸入夹层，消失不见。
“选择性吞噬。”林风低语，“它只接收符合条件的信息体。”
苏然立刻收紧生命丝线：“我们进去，可能会被判定为入侵数据。”
“不出去，后面也没路了。”大壮拍了拍肩头血痂，“屏障已经闭合，回头就是等死。”
林风沉默片刻，将战刀横握，刀身微震，银纹流转。他右腿无法发力，只能靠刀拄地支撑全身重量。每走一步，断骨摩擦发出细微声响，但他步伐稳定，始终走在最前。
“我主控节奏。”他说，“你们跟紧。一旦发现空间异常，立即撤回原点。”
苏然点头，指尖微动，生命丝线重新调整张力，确保三人灵力循环不中断。大壮落在最后，双拳轻握，混沌灵根在体内缓慢运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近战。
他们距洞口还有五丈。
地面螺旋纹理愈发明显，辐射中心正是洞穴入口。林风注意到，那些被风化的符文中，有几个核心字符仍在微微发光，频率与他掌心符文同步。
“这不是装饰。”苏然忽然说，“是记忆封存装置。这些符文能把信息编码进岩层结构，只有特定条件才能读取。”
“比如……带着血？”大壮想起那摊蠕动的血迹。
“或者带着钥匙。”林风抬起左手，露出掌心符文，“我们手里的晶片，可能只是启动器，真正能打开内容的，是我们的状态——重伤、濒死、灵力枯竭，反而符合某种认证协议。”
话音未落，洞内嗡鸣再度响起，这一次持续时间更长，带有明显节奏感。林风感到胸口一闷，像是被人按住了心脏。他低头看去，掌心符文竟开始自主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它在拉我。”他咬牙，“不是声音，是共振。这地方……认识我。”
苏然猛地攥紧他的手臂：“别往前！你现在太弱，万一触发反制程序——”
“那就让它触发。”林风打断她，声音冷硬，“我一直以为‘漏洞之眼’是我自己觉醒的能力。但现在看，更像是被预设的登录接口。我不进去，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写的代码。”
他向前迈了一步。
脚落地时，整座洞穴猛然一震。
岩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光芒由暗红转为湛蓝，最终凝成一条光带，从入口直通深处。与此同时，林风掌心符文脱离皮肤，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洞顶，在空中展开成完整的星图——三十六个光点，对应地球上的三十六处遗迹。
“权限验证通过。”一个机械般的声音在洞内回荡，没有来源，却清晰可闻，“管理员身份确认：林风，编号Ω-7，最后一次操作记录于公元前一万零三百年。”
三人僵立原地。
大壮下意识后退半步：“公元前？”
苏然盯着那星图，声音发紧：“他说你是管理员……那你之前杀的那些异形，是不是——”
“不是怪物。”林风盯着光幕，眼神复杂，“是系统防御机制。”
洞内空气骤然变重，仿佛有无形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林风感到识海剧烈震荡，大量陌生信息涌入——星图旋转、坐标定位、时间轴跳跃……无数画面闪过，全是不同纪元的地球景象。
某一帧定格：一片废墟之上，一名身穿古袍的身影站在祭坛中央，手持战刀，面容模糊，但身形与他完全一致。
“那是你？”苏然问。
林风没回答。他看到那个“自己”将一把断裂的刀插入地面，随后整个世界崩塌，灵气倒流，文明重启。
记忆断了。
他喘了口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掌心空空如也，符文已融入星图，不知去向。
“我们不能再等了。”他说，“这里不是终点，是起点。所有真相都在里面。”
大壮咧了咧嘴，尽管脸色苍白：“你说往哪冲，我就砸哪。”
苏然深吸一口气，重新稳住生命丝线：“但我警告你——要是这里面关着另一个你，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
林风扯了下嘴角，拄刀前行。
三人踏入洞穴的第一步，身后光带骤然熄灭，入口封闭。前方通道幽深，仅有零星符文提供照明。空气中有种奇特的流动感，像是数据在实体化。
走了约百步，林风突然停下。
地面出现一道裂缝，宽度不过寸许，却深不见底。他蹲下查看，裂缝边缘光滑如镜，绝非自然形成。
“空间切口。”他说，“有人在这里做过切割实验，把现实剖开了。”
苏然俯身，指尖轻触裂缝边缘，生命丝线探出一缕，刚接触表面便“滋”地一声蒸发。
“别碰！”大壮把她拉开，“这东西吃能量。”
林风盯着裂缝，识海中的“漏洞之眼”悄然运转。视野里，裂缝并非垂直向下，而是弯曲折叠，通向某个不在三维空间内的节点。
他取出最后一枚秩序碎片，悬于裂缝上方。
碎片缓缓下沉，进入一半时突然静止，接着横向移动，像被看不见的手拖走，最终消失在虚空中。
“它被送走了。”林风低声道，“送往另一个运行实例。”
“什么意思？”大壮问。
“意思是……”林风站起身，目光投向通道深处，“这个世界，可能不止一个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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