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被泉水洗过的紫水晶,所有的委屈和眼泪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用力点头,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吗?谢谢妖后娘娘!”
苏望宁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喜悦感染,也莞尔一笑,牵起他的小手:“走吧,我们先去用些早点,然后便出发。”
妖皇殿的早膳自然精致,但考虑到优乐年纪小,苏望宁特意吩咐准备了口感软糯、带着清甜果香的灵米粥和几样造型可爱的小点心。优乐吃得津津有味,不时好奇地指着没见过的食物询问,苏望宁都耐心解答。
用过早膳,苏望宁便带着优乐,在墨瞳不近不远的随行下,走出了妖皇殿的范围,真正踏入了万妖谷的日常景象之中。
与昨日典礼的庄重华美不同,白日的万妖谷更显生机勃勃。阳光透过缭绕的灵气,洒在奇崛的山峰和茂密的植被上。形形色色的妖族在谷中活动,有搬运货物的巨力妖,有在空中嬉戏的羽族,还有在溪边饮水的灵兽。
优乐紧紧握着苏望宁的手,一开始还有些怯生生的,紫瞳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那些形态各异的妖族。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各种新奇事物吸引了。
“妖后娘娘,那是什么?它的翅膀会变色!”他指着一只慢悠悠飞过的“霓裳鸟”。
“那是霓裳鸟,它的羽毛会根据心情和阳光变换色彩。”苏望宁耐心解释。
“哇!那棵树的果子在发光!”
“那是月莹树,它的果实能吸收月华,在夜里照明。”
当他们走到一片生长着许多低矮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小草区域时,优乐惊喜地叫出声:“就是这种!会发光的小草!”他松开苏望宁的手,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想去触摸,又有些不敢。
苏望宁也蹲下来,摘下一片草叶,那光芒在她掌心流转:“这叫‘星辉草’,喜欢生长在灵气浓郁的地方。你看,它们是不是像地上的星星?”
优乐用力点头,学着苏望宁的样子,轻轻摸了摸星辉草的叶片,感受着那微凉柔软的触感和柔和的光芒,脸上满是惊奇和满足。
沿途遇到的妖族,见到苏望宁,无不恭敬行礼。当他们看到苏望宁身边那个明显是魔族的小孩,且妖后娘娘对他如此温和耐心时,眼中虽有诧异,却并无敌意,反而有些妖族见优乐生得玉雪可爱,还会主动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或是递上一两样不贵重却有趣的小玩意。
一个卖灵果的猴妖甚至扔给优乐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龇牙笑道:“小娃娃,尝尝,甜得很!”
优乐接过果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苏望宁。苏望宁微笑着点点头:“这是‘朱果’,味道不错,可以吃。”
优乐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他眯起眼睛,露出了来到妖界后最放松的一个笑容,对着那猴妖含糊不清地说:“谢谢!”
这一幕,让不远处的墨瞳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苏望宁带着优乐走了小半个时辰,看了发光的植物,见了温顺的灵兽,听了奇异的鸟鸣。优乐最初的紧张和拘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好奇和兴奋,小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问题一个接一个。
“妖后娘娘,妖族都住在这里吗?”
“妖界很大,这里只是万妖谷,是妖皇殿所在。还有许多妖族生活在不同的地方,有的在森林,有的在雪山,有的在熔岩之地。”
“那……他们会打架吗?”
“妖界有妖界的规矩,陛下制定了律法,让大家和平共处。就像你们魔界,也应该有魔界的规矩,对吗?”
优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声说:“父王也总说要守规矩……但是二叔他……”他提到二叔,声音低了下去,小脸上闪过一丝黯然。
苏望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追问,只是温和地转移了话题,指向前方一片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虹光的瀑布:“看那里,那是‘虹泉’,我们去看看。”
回程的路上,优乐显然有些累了,但精神依旧亢奋。他拉着苏望宁的手,小声说:“妖后娘娘,这里……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哦?你想象中是什么样子?”苏望宁饶有兴致地问。
“嗯……我以前听别的族人说的,都说是……很可怕的地方,到处都是凶恶的妖怪……”优乐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好意思。
苏望宁微微一笑,看着谷中安宁祥和的景象,轻声道:“眼睛看到的,有时候比耳朵听到的更真实。无论是妖界、魔界,还是人界,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重要的是,我们选择去看待哪一面,以及……如何去相处。”
优乐仰着头,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的柔和侧脸,紫瞳中充满了懵懂的思考。
将优乐送回客院安顿好后,苏望宁回到主殿。尔生百年正在批阅奏章,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玉简,目光落在她身上:“回来了?那孩子如何?”
苏望宁走到他身边,将方才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尤其是优乐最后的那句感叹。
尔生百年听完,沉默片刻,淡淡道:“森严将他保护得过于完好,不知是福是祸。不过……”他抬眼,看向苏望宁,眼中带着一丝赞赏,“你做得很好。让一个魔界的继承者,亲眼看到妖界的真实一面,比千军万马的威慑,或许更为有效。”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稳:“魔界使团明日将正式递交国书并呈上贺礼。森严……也传来了密信,说想让让优乐在此小住一段时日。”
苏望宁有些惊讶:“他放心?”
“嗯。”尔生百年指尖敲了敲桌面,“他信中言明,让优乐见识一下不同的天地,并非坏事。只要求确保其安全。”
这个决定,无疑透露出森严某种长远的考量与试探。将一个心智尚未成熟、且是未来继承人的儿子留在刚刚经历冲突的妖界,这需要不小的魄力与信任。
苏望宁明白,优乐的留下,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暂住,更可能成为连接妖、魔两界的一道微妙桥梁,尽管这桥梁如今还如此纤细脆弱。
她望向窗外,阳光正好,万妖谷一片生机盎然。婚礼的盛大已成过往,而新的故事,新的可能,正随着这个意外到来的小客人,悄然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未来的路,似乎也因此多了些不一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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