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龙家大院。
与往日的肃穆严谨不同,今日的龙家大院显得格外安静,甚至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空旷”。
以“全家有要紧私事处理”为由,龙清宇一早便吩咐下去,除了老管家吴伯和寥寥数名绝对忠诚、知根知底的老佣人外,其余所有工作人员一律放假一天。偌大的宅邸,瞬间褪去了平日的繁忙与规整,沉浸在一种近乎屏息的期待之中。
就连日理万机的国主龙傲天,今日也罕见地推掉了所有非紧急政务,留在了家中。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书房处理文件,而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一楼偏厅的沙发上,手中的书页久久未曾翻动,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来自厨房方向的每一点动静。
而那动静,着实不算小。
厨房里,可谓是一片“兵荒马乱”。
前总统龙清宇围着一条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格子围裙,眉头紧锁,正对着一条在水池里扑腾的鲜鱼如临大敌。他手里拿着菜刀,比划了半天,似乎不知该从何下手,最终只能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夫人。
前外长夏楠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同样系着围裙,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有几缕碎发滑落,沾着些许面粉。她面前放着好几个碗盆,里面盛着颜色各异的糊状物,她正拿着筷子奋力搅拌,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与应对国际谈判时截然不同的困惑和执着。
“清宇,你确定蛋糕胚的配方是面粉、鸡蛋、糖,一比一比一吗?这……这怎么稀得像汤一样?”夏楠看着碗里不成形的面糊,语气焦急。
龙清宇推了推滑到鼻梁的老花镜,凑过来看了看,不确定地说:“我记得傲天小时候,厨师好像是这么做的……要不,再加点面粉?”
“再加就成石头了!”夏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手忙脚乱地去翻找食谱平板电脑,“还是查查吧……”
“爸,妈,你们确定不需要帮忙吗?”龙傲天忍不住出现在厨房门口,看着父母这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他记忆中,父母亲自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全都集中在那短暂几年、为妹妹龙沫言庆祝生日的时候。那时厨房里也是这般鸡飞狗跳,最终端上桌的菜品卖相或许不佳,却是他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
“不用不用!”夏楠头也不抬地摆手,“你出去等着,别添乱!这是我们给沫言……给芷清和孩子们的第一顿饭,必须我们自己来!”
龙清宇也郑重其事地点头:“对,心意最重要。外面等着去。”
龙傲天无奈地笑了笑,只好退了出去。他知道,这是父母表达愧疚与爱意最直接、最笨拙,却也最真诚的方式。他们错过了女儿二十年的人生,错过了她每一次生日,如今只想用这顿亲手做的、或许并不完美的饭菜,告诉她:孩子,回家了,爸妈想把这二十年欠下的,都一点点补给你。
厨房里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期间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微碰撞声、低声的讨论争执(“盐放多了!”“哎呀火太大了!”)、以及吴伯忍着笑上前悄声指点一二的声音。
龙傲天坐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感慨万千。他几乎能想象出,等会儿妹妹看到这一桌可能“形态各异”的饭菜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当院子里终于传来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时,厨房里的动静瞬间停了。
龙傲天立刻站起身。
夏楠猛地扯下围裙,慌乱地整理着头发和衣着,声音都有些发颤:“来了?是不是来了?老龙,快看看我这样行不行?”
龙清宇也迅速解下围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但微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好,好看。走吧,出去接孩子。”
老两口互相搀扶着,像是要赴一场极其重要又令人紧张的约会,快步却又尽量不失稳重地向门口走去。龙傲天紧随其后,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
吴伯早已恭敬地站在大门内侧,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笑容。
车门打开。
首先跳下来的是好奇张望的浩轩和怡语。
然后,顾隽霆先下车,绅士地伸出手,扶出了略显紧张的李芷清。
当李芷清站定,抬头望向那扇缓缓打开的、象征着无上权柄与荣耀的龙家大门,以及门口那三位屏息凝神、眼中盛满了二十年思念与期盼的至亲时……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饭菜香气与浓烈亲情的味道。
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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