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清洗完澡后,身体还散发着温暖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她慢慢地走出浴室,身上的浴巾松松垮垮地裹着,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修长的双腿。
走进卧室,她一眼就看到顾隽霆已经回来了。他正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皱,似乎还在思考着书房里未处理完的事情。关于 K 先生和“秃鹫”的逃脱,以及方淼尚未结束的线人任务,每一件都像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听到李芷清的脚步声,顾隽霆抬起头,将文件放到一旁。他的目光落在她那因热气蒸腾而微微泛着粉色的脸颊上,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了一些。
李芷清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被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鼓足勇气,侧过身面对着他。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隽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顾隽霆注意到她的异样,连忙拉过她的手,将它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温柔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是关于……孩子的。”李芷清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将目光缓缓落在顾隽霆的眼睛上,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话一出口,她的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她紧张地盯着顾隽霆,期待着他的反应。
顾隽霆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原本柔和的面容突然变得僵硬,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触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动摇的坚定。
他沉默地看着李芷清,没有立刻回答。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顾隽霆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芷清,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李芷清的心上,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顾隽霆继续说道:“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你有浩轩和怡语,我们不再要孩子。我答应过你,会把他们当作亲生骨肉来疼爱。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他的语气平静,却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将李芷清的希望彻底挡在了外面。
李芷清的心中有些慌乱,她连忙解释道:“我知道的,隽霆!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啊!我清楚你对孩子们有多好,他们也早就把你当作亲爸爸一样看待了。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而已,我觉得……”
然而,顾隽霆却在此时轻轻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如同一束明亮的光,锐利而通透,似乎能够穿透她内心最深处的角落,洞悉那些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忧虑。
“芷清,”顾隽霆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因为有了新的孩子,就对浩轩和怡语有丝毫的忽略。我对他们的爱,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的。”
他的语气越发地郑重起来,甚至还带着一丝罕见的严肃,“但是,我们不能代替孩子们去感受这一切。他们还太小,心思非常敏感。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孩子,所有的爱和关注都是完整地属于他们的。可一旦突然多了一个更小的、需要我们投入大量精力去照顾的婴儿,即便我们已经尽力做到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他们还是有可能会觉得,原本完全属于他们的那些东西,被分走了一部分。”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无尽的重量和情感:“我绝对不能让任何可能对他们内心造成伤害的风险存在。哪怕只是一丁点儿潜在的委屈和失落,我都无法忍受他们去承受。他们曾经经历过一次家庭的巨大变故,那种痛苦和伤害已经足够深刻了。所以,我们必须给他们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稳固的环境,让他们能够无忧无虑地成长。”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然而,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爱,也不是因为他不渴望与他们拥有共同的血脉,而是因为他对浩轩和怡语这两个孩子的爱已经超越了一切。他早已将他们视若己出,视他们的幸福和安宁高于一切。
李芷清完全愣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地拒绝,而且理由如此充分,完全是站在孩子们的立场考虑。她原本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关于脐带血的重要保障,关于孩子们其实已经同意的事实,此刻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让她难以启齿。
看着他那坚定而又充满歉意的眼神,她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明悟。原来,他远比她所想象的更加珍视和守护着这个由他们四人共同组成的家。
他宁愿独自承担未来可能面临的所有风险,也绝不希望现在这个家庭的平衡被打破,更不愿意孩子们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丝毫的撼动。这种爱与责任,如同山一般厚重,又如海一般深沉,让她既感动不已,又感到一阵无力。
她缓缓地垂下眼帘,仿佛要将那即将涌出的泪水掩盖起来。然后,她轻轻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微有些低哑地说道:“我……明白了。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顾隽霆见状,连忙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他的下巴轻轻地抵着她的发顶,温柔地叹息着,低语道:“对不起,芷清。我们已经有浩轩和怡语了,这已经足够圆满了。就让一切都保持现状,好吗?”
李芷清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理由无懈可击,他的爱无可指摘。可是,那个关于“生命保障”的念头,如同埋进土壤的种子,一旦有了合适的契机,便已经悄然生根,再也无法轻易拔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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