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晚蹲在床底的它叫我妈妈
>旧宅卧室的床底一直有股淡淡的腐臭味,
>但我总以为是老房子潮湿的缘故。
>直到今晚翻身时,
>我的手垂到床沿,
>被底下什么东西轻轻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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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栋老房子,是那种会呼吸的房子。不是比喻,是真的。晴天时木头舒展,发出绵长的叹息,雨天里每一寸墙壁都渗出湿冷的汗珠,空气里永远浮动着一种复杂的气味——陈年木料、微潮的尘土、若有似无的霉斑,还有……一丝极淡极淡,却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腐臭味。
它就源自我的卧室,更确切地说,源自那张老式的、实木打造的床底下。
我提过几次,母亲总是头也不抬:“老房子了,潮气重,有点味道正常。睡你的觉。”她眼神里有种被生活磨砺出的粗糙的不耐,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仿佛对任何非常规的动静都预先感到厌烦。时间久了,连我自己也渐渐被这种说法说服,甚至开始为它寻找更合理的解释——也许是死老鼠卡在了哪个角落?或者只是某块木头烂掉了?
那味道不浓,却极有韧性,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鼻腔深处,夜里尤其清晰。我必须屏住呼吸,才能慢慢滑入睡眠的边缘。
今夜无月,窗外是沉甸甸的墨黑。雨刚停不久,湿气反而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浸透了窗帘、家具,还有被子的一角。我在一种窒闷的潮意里半梦半醒,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遗忘在水底的海绵。
床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我翻了个身,从平躺变为侧卧,面朝着房间。睡意如粘稠的浆糊,拖拽着我的意识下沉。身体放松,搭在被子外的手臂无意识地滑落,手掌虚握,指尖堪堪垂到了床沿之外。
冰凉的空气拂过皮肤。
然后——
一种截然不同的、温腻湿软的触感,毫无预兆地、极轻极轻地,舔过了我的指尖!
那绝不是错觉。
冰冷,粘滑,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细微颗粒感的粗糙舌面,快速擦过。
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睡意如同被利刃劈开,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全身的血液似乎刹那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涌,冲撞着耳膜,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心脏在胸腔里变成了一只被攥紧的、疯狂挣扎的鸟。
我僵住了。每一块肌肉都锁得死紧,连指尖都不敢蜷缩一下,仿佛那一下触碰是一场需要绝对静止才能维持不破的幻梦。
床下……有什么东西?
那东西……没动。或者说,它没有再动。死寂包裹上来,比之前更深更沉,压得人耳痛。只有我失控的心跳,一下下捶打着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腐臭味……似乎浓郁了一点点。丝丝缕缕,从床下的黑暗里弥散出来,缠绕上我的呼吸。
时间黏稠得不再流动。我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长达几个世纪。恐惧像藤蔓一样从脊椎攀爬而上,勒紧我的喉咙。我必须看看。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
一股近乎自毁的勇气,或者说,是恐惧本身催生出的剧烈冲动,迫使我开始动作。身体像生了锈的铁器,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带来骨骼的轻微呻吟。我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挪动身体,试图撑起自己,向床下望去。
棉被与身体的摩擦声被无限放大,如同惊雷。
就在我重心改变,即将能看到床底那片浓黑时——
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像是皮肤摩擦过粗糙的水泥地。
我的动作再次定格,心跳停了一拍。
紧接着,那声音又响起了。这一次,更清晰了一点。从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最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移动。
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轮廓,缓缓地、笨拙地,从床底的阴影里爬了出来。
稀疏湿润的毛发紧贴在不成形状的头皮上,皮肤是那种长期不见天日的、病态的青白,泛着一种尸骸般的蜡质光泽。它极其瘦小,蜷缩着,湿漉漉的粘液拖曳在身后,留下一道暗色的、反光的水痕。它抬起头。
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凹陷的、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的窟窿。它的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小孔,下方是一张裂开的、几乎延伸到双颊的嘴。
它面向着我,那张嘴里发出一种模糊的、像是含混着水声的呜咽。
然后,它用那没有眼睛的“脸”,对着我,极其清晰地,吐出了一个词:
“妈妈。”
那声音像是用锈钝的刀片刮过玻璃,又混合了喉咙里淤积的痰液,尖利又粘腻,每一个音节都淬着非人的寒意。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四肢百骸冷得像是瞬间被冻入了冰河。极致的惊骇抽干了所有力气,连尖叫都凝固在喉咙深处。
它……在叫我?
它歪了歪那颗畸形的头颅,似乎是在“打量”我僵死的恐惧。然后,它用那青白细瘦、沾满粘液的手臂,支撑起身体,开始向我爬来。动作缓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拗。
“妈妈。”
又叫了一声。更近了。那股腐臭味浓烈得几乎令人作呕。
逼近的恐怖终于炸开了我喉咙的封锁。
“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撕裂般的尖叫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几乎刺穿我自己的鼓膜。
我猛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沉闷一响。被子被踢开,缠住了我的脚。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企图远离那正在逼近的东西。
我的尖叫声在死寂的夜里炸开,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块。几秒钟后,隔壁房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母亲带着睡意和强烈不悦的吼声穿透墙壁:“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还不睡觉!”
她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我一部分失控的恐惧,但身体仍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格格作响。
那东西……停住了。它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就停在我刚才躺卧位置的正下方,那颗头颅转向房门声音传来的方向,两个黑色的窟窿深不见底。
我死死盯着它,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母亲的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似乎侧耳听了听这边的动静。房间里,只有我粗重急促的喘息声。那东西一动不动,像一尊用噩梦雕成的塑像。
几秒后,母亲似乎是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句什么,脚步声又响起了,却是朝着她自己房间的方向,逐渐远去。
一切……又快要回归寂静。
只有我无法平息的喘息,和那东西沉默的“注视”。
在母亲脚步声消失的刹那,它缓缓地、缓缓地,将那颗湿漉漉的头颅重新转向了我。
裂开的嘴,慢慢向上扯动。
它是在笑。
然后,它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无比地钻入我骨髓的声音,悄声道:
“妈妈……别怕……”
“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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