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地板触感将我拉回现实。李医生和一名护士迅速将我扶到椅子上,递来一杯温水。我的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身。
“不止……一个人?”我的声音破碎不堪,像个漏气的风箱。
李医生面色凝重如铁,之前的冷静被一种深切的沉重取代。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平板电脑,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不是血腥的照片,而是一张扫描件,像是一份陈年的本地小报新闻版面。日期是八年前。标题模糊不清,但其中一个豆腐块文章被红圈标出:
**【失踪悬案】美院女学生离奇消失,警方搜寻无果**
旁边附着一张黑白打印的、像素很低的女生照片,笑容青涩。报道内容简短,只提及女生在放学后失踪,最后被目击出现在北郊工业园区附近,警方调查多月未有进展,最终成为悬案。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女生的照片,虽然模糊,但她眉宇间某种熟悉的感觉让我心脏骤缩。
“这……这是?”我抬起头,惊恐地看向李医生。
“第一个疑似受害者。”李医生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失踪时间,恰好是他家族名下那家物流公司破产清算,北郊冷链仓库开始废弃的时间点。”
他又滑动屏幕。
另一份档案。五年前。另一所艺术院校的女生失踪案。同样悬而未决。照片上的女孩戴着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巾。
再一份。三年前。一个年轻的女纹身师。失踪前最后接的工作,是为一个客户设计“独特的、永恒的图案”。
每一个名字,每一个面孔,都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我们在他仓库里的‘制作间’,发现了无法完全清除的微量生物痕迹证据,与数据库里这些悬案受害者的资料……初步比对吻合。”李医生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还有一些……未使用完的‘原料’,被特殊处理保存着。”
未使用完的原料……
我再也忍不住,冲进房间角落的水池,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到吐出酸水,喉咙火烧火燎。那支口红的甜腻气味和血腥味仿佛永远烙在了我的感官里,与这些冰冷的档案、那些陌生的女孩面孔疯狂地交织在一起。
他是一个收藏家。一个以生命为颜料,以痛苦为作品的、彻头彻尾的恶魔!林晚不是开始,甚至可能……不是他最初的目标之一。阿琳送我那支口红时,那炫耀的语气背后,隐藏着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畜生……魔鬼……”我靠着水池,浑身瘫软,眼泪混合着呕吐后的生理性泪水疯狂涌出。
李医生沉默地等我稍微平复,才再次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现在明白你面对的是什么了。他的罪行远超想象,他的残忍和谨慎也超乎寻常。虽然我们找到了这个据点,但他本人依旧在逃,而且极度危险。”
他盯着我:“他知道你的样子,知道你的名字,他知道你了解了一部分真相。虽然我们现在暂时切断了你与外界的联系,保护你的安全,但他绝不会放过你。甚至……可能会迁怒于你的朋友。”
阿琳!
我的心脏猛地一抽!是的!阿琳!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和那个恶魔在一起!不,也许现在不在了,但他一旦狗急跳墙,阿琳绝对是第一个被他控制或者伤害的人!
“阿琳!我朋友阿琳!她会有危险!”我抓住李医生的胳膊,声音因为恐惧而尖利。
“我们已经部署了。”李医生按住我的肩膀,试图让我冷静,“我们的人正在定位她和他的位置。但我们需要时间,也需要证据链完全闭合,才能实施抓捕。现在惊动他,可能会导致他提前对阿琳小姐不利,或者彻底销毁核心证据。”
他看了一眼平板电脑上不断更新的信息:“目前追踪显示,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城南的高档住宅区,之后消失了。他很可能有多个安全屋和反追踪手段。”
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们知道了这么多,却依旧被动。
就在这时,李医生的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他立刻接听。
“……确认吗?好……保持监视,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靠近,重复,绝对不要靠近!”他的语气极其严厉。
挂断通讯,他看向我,眼神复杂:“我们找到阿琳小姐了。”
“她在哪?!她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她一个人在家。情绪看起来……很激动。一直在哭,不停地打电话。”李医生顿了顿,补充道,“她打的号码……是他的。但他没有接。”
阿琳在哭?在疯狂打电话找他?他们吵架了?还是他故意不接,让她陷入恐慌?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我的脑海:这会不会是他控制阿琳的一种方式?故意冷落她,让她不安,让她更容易被操纵?或者……他正在暗中观察她的反应?
“我能……联系她吗?”我冒死问道,“用一种他不会察觉的方式?至少让她离开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李医生立刻摇头:“太冒险了。任何打给她的陌生号码,甚至是通过技术手段伪装的号码,都可能被他监控。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绝望再次扼住我的喉咙。
突然,我想到了一样东西!
“那支口红!”我猛地抓住李医生的手,“阿琳送我的那支!我切下了一部分,把碎屑藏在了我公寓的……”我说出了藏匿的地点。
李医生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那支口红是直接经他手,由阿琳送给你的!上面极有可能留有他的指纹,更重要的是,里面的‘成分’是直接证据!”他语速飞快,“如果能找到那支口红本身,进行成分比对,与仓库里的‘原料’和受害者dNA进行关联……”
那将是砸死他的、最直接的铁证之一!
“我立刻安排人去取!”李医生拿起通讯器。
“等等!”我拦住他,“我的公寓……他可能也监视着!或者有陷阱!”
“我们的人会处理。”李医生语气坚定,带着一种专业的冷酷,“这是目前最快可能锁定他罪证、并以此为由尽快实施对阿琳小姐保护性拘留的办法。”
保护性拘留……这个词用在阿琳身上,让我感到一阵心酸。她本该是受害者身边的朋友,却无意中成了恶魔的帮凶,甚至可能也是下一个目标。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每一秒都意味着阿琳多一分危险,也意味着那个恶魔可能逃得更远,或者销毁更多证据。
我坐立难安,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医生高效地下达指令,调动资源。
等待漫长而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二十几分钟,李医生的通讯器再次响起。
他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甚至比刚才发现仓库真相时更加阴沉。
“……确定无法恢复吗?”他声音压抑着巨大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
对方似乎在汇报什么。
“……好。我知道了。继续搜索,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重重放下了通讯器。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荒谬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
“我们的人进入了你的公寓。”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你藏匿证据的地方……被人动过了。东西不见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不见了?!怎么可能?!我藏得很隐蔽!”我失声叫道。
“不止是那个证据。”李医生的下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你的人身物品有被翻动搜查的痕迹,手法非常专业,几乎没有留下明显痕迹。但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们在你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支全新的、未开封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
“同系列限量版口红。”
“下面压着一张卡片。”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冷麻木,连呼吸都停止了。
李医生看着手中终端刚刚接收到的图片,用一种近乎机械的语调,念出了卡片上的字:
“上次的礼物,沾了不好的东西。”
“这支是干净的。”
“希望你喜欢。”
“——t.”
t……他名字的缩写。
他进去过我的家。他早就盯上我了。他甚至知道我把证据藏了起来,并且精准地偷走了它。他留下新的口红,不是在示好,而是在炫耀,在嘲讽,在告诉我:我无所不能,你无处可逃。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惧瞬间将我吞没。
而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愤怒和战栗。
这场噩梦,远未结束。
狩猎,才刚刚开始。
只是,谁才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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