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生活像一条平稳的溪流,缓缓向前。花草店的生意不温不火,却也足够维持我简单的生活。左腿的跛足成了身体的一部分,阴雨天依旧会酸痛,提醒着那段不愿回首的过往,但也仅此而已。
窗前的铜铃在风中吟唱,日复一日。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在平淡中慢慢走向终点。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雷声炸响,如同巨锤擂打着天空。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被惊醒,并非因为雷声,而是胸口传来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尖锐的刺痛感!
不是旧伤,是那枚贴身存放、许久未曾有过动静的铜铃!
它像是在被烈火灼烧,又像是在被极寒冰冻,两种极端的感觉交替肆虐,针扎般刺入我的胸膛!
怎么回事?!
我猛地坐起,捂住胸口,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窗外电闪雷鸣,惨白的光一次次照亮房间,映出墙上摇曳扭曲的影子。
铜铃的异动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戛然而止,恢复了冰冷和沉寂,仿佛刚才那剧烈的刺痛只是我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我赤脚跳下床,冲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暴雨如注,模糊了窗外的一切。小镇在雷电交加中沉睡,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在雨幕中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一切看似正常。
可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漆黑的屋顶,投向远方——那是李家村,是后山,是锁龙涧的方向。
是封印……出了问题?
不可能!当初在锁龙涧,我亲眼看到封印被加固,那“源”头被强行压回地底!这才过去一年!
是别的什么?
还是说……那“源”头的力量,远比我和那古老石碑想象的,还要恐怖?一年的平静,只是它积蓄力量的假象?
冰冷的恐惧感再次蔓延开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邃。因为这一次,我连敌人在哪里,是什么,都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心神不宁。铜铃再也没有异常,小镇也依旧平静。但我却无法摆脱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我尝试着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地问起村里的情况。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说最近村子里不太平,好几户人家养的鸡鸭莫名其妙一夜之间全死了,脖子上都有两个细小的血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还有人晚上听到后山方向传来奇怪的哭声,像是小孩,又像是猫叫,瘆人得很。村里老人都在偷偷议论,说是山里的“东西”又不安静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不是巧合。
它真的又来了。而且,这一次,它的触手似乎伸得更长,已经开始直接影响山下的村庄!
怎么办?
再次回去?面对一个可能更加强大、更加诡异的敌人?我这条残腿,还能经得起几次折腾?那枚似乎也消耗不小的铜铃,还能否再次力挽狂澜?
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正准备关上店门,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扁平的、用牛皮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方形包裹。
“李先生吗?有您的快递,到付。”他将包裹放在柜台上。
我愣了一下。我很少网购,更别提是到付的快递。寄件人信息一栏,只模糊地印着一个看不清楚的印章,地址更是空白。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我心跳加速。我付了钱,签收。快递员离开后,我盯着那个包裹,许久没有动弹。
最终,我还是拿起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了封口的胶带。
牛皮纸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硬纸盒。打开纸盒,里面没有填充物,只有一件东西。
那是一本书。
一本极其古旧、封面是某种不知名黑色皮革、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书。书页泛黄脆硬,散发着一种混合着霉味和淡淡奇异香料的气息。
我轻轻翻开封面。
里面的文字,不是汉字,也不是任何我见过的文字。那是一种扭曲、怪异,仿佛由无数蠕动触手构成的符号,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
而在书的扉页上,有人用暗红色的、不知是朱砂还是什么的墨水,写下了一行我能看懂的小字,字迹优雅却透着一股阴冷:
**“它醒了。想活下去,看懂它。”**
没有落款。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它?哪个它?是锁龙涧下的“源”头?还是……别的什么?
这本书是什么?是谁寄来的?这上面的文字又是什么?
为什么给我?
无数疑问瞬间塞满了我的大脑。我猛地合上书,仿佛那书页会咬人。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了,夜色开始笼罩小镇。
我看着柜台上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老书籍,又想起胸口那枚暂时沉寂的铜铃,想起母亲电话里描述的村里异状,想起锁龙涧地底那恐怖的咆哮。
逃避,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它,或者它们,并没有打算放过我。
而这本莫名出现的书,是陷阱?还是……一线生机?
我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再次触碰那冰冷粗糙的皮革封面。
这一次,我没有立刻放开。
也许,
从十年前那个打赌的傍晚开始,
我的命运,
就已经和这些黑暗诡异的东西,
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无处可逃,
唯有面对。
我拿起那本沉重的古书,锁上店门,走进了里间。
灯光下,
书的封面,
那些扭曲的符号,
在阴影中,
仿佛在缓缓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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