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潮水般涌来,陆棠无力地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汗水浸透的睡衣紧贴肌肤,带来一阵阵战栗的寒意。她大口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手中的古剑沉寂如死物,恢复了暗沉古朴的模样,仿佛方才焚尽黑暗的金色烈焰只是一场幻觉。
但体内残留的力量奔涌过后的隐痛和极度疲惫,以及墙角那点焦黑的痕迹,都在无情地宣告着刚才一切的真实。
她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后怕和茫然。
她是怎么做到的?那金色火焰是什么?为什么会从她体内……不,是从剑里涌出来?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翻腾,却找不到答案。母亲笔记本上那些零碎的记录此刻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就在这时——
“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而用力的敲门声猛地响起,几乎像是在砸门,瞬间打破了房间内死寂的气氛。门外传来苏晴带着哭腔的、惊恐万分的喊声:
“棠棠!陆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开门!快开门啊!”
陆棠的心猛地一沉!
糟糕!刚才的动静太大了!那声尖叫,还有最后金焰燃烧的爆裂声……苏晴肯定听到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双腿软得厉害,试了几次才勉强扶着墙壁站稳。她踉跄着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却依旧沙哑得厉害:“晴……晴晴?我没事……”
“什么没事!我听到你叫得好惨!还有好像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你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快开门!不然我撞门了!”苏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浓浓的恐惧,显然被吓坏了。
陆棠知道瞒不过去了。她看着房间里一片狼藉——虽然黑暗退去,但空气冰冷,她自己也浑身冷汗、脸色苍白得像鬼。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理由。
她咬了咬牙,伸手拧开了门锁。
门刚打开一条缝,苏晴就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声音都变了调:“棠棠!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显然联想到了陆棠父母失踪的事,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不是……没有坏人……”陆棠下意识地否认,大脑飞速旋转,“是……是电线!好像是书桌后面墙里的电线老化了,刚才突然短路冒火花,吓死我了!还爆了一下,可能烧掉了什么……”
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此刻惊慌失措的苏晴似乎没有多想。她立刻松开陆棠,紧张地看向书桌后面:“电线短路?天啊!有没有烧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触电?”她说着就要过去查看。
“别过去!”陆棠猛地拉住她,心脏狂跳——那里还有焦黑的痕迹!“已经没事了,火花一下就没了,就是吓了我一跳。可能跳闸了,灯都灭了。”她赶紧补充,试图将灯光熄灭也圆过去。
苏晴停住脚步,惊疑不定地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又看看陆棠苍白的脸和冰冷的手,眉头紧紧皱起:“真的只是短路?可是我刚才好像还听到别的奇怪声音……”她似乎回忆起了那隐约的、非人的尖啸和嘶语,脸上掠过一丝恐惧。
“是我吓坏了在乱叫……”陆棠垂下眼睑,不敢看苏晴的眼睛,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吓到你了。”
苏晴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里的担忧和疑虑交织着。她不是傻子,能感觉到陆棠的隐瞒和不对劲。但看着好友惊魂未定、虚弱不堪的样子,她终究没有再追问。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陆棠冰冷的脸颊,语气软了下来:“没事就好……你手太冰了,快去洗个热水澡暖和一下,别感冒了。电的事情明天我找物业来看看。”
“嗯……”陆棠低低地应了一声,心里充满了愧疚和欺骗好友的负罪感。
如果刚才苏晴真的冲进来,看到那恐怖的景象,甚至被卷入其中……
她不敢想象后果。
“我陪你去浴室。”苏晴不放心地挽住她的胳膊,感受到她依旧在轻微颤抖,担忧更深了。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房间时,陆棠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古剑掉落的地方。
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想起——剑呢?
她立刻扭头看向床头柜。
抽屉关得好好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脱力跪倒时,剑是掉在了身边的地板上……什么时候回到抽屉里的?
是她意识模糊时自己收起来的?还是……
那剑,难道有自己的意识?
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比刚才面对黑暗时更加深邃。
“怎么了?”苏晴察觉到她的僵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关着的抽屉。
“没……没什么。”陆棠迅速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惊悸,摇了摇头,“走吧。”
她任由苏晴搀扶着,走出房间。走廊的灯光温暖明亮,驱散了部分的冰冷,却无法照亮她心底层层叠叠的迷雾和恐惧。
力量能击退黑暗,却似乎更难以控制。
而它带来的后果,也开始显现,开始波及她身边的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没有胜利者。
只有汹涌的暗流和不可预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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