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安局的灯一直亮着,走廊尽头那间技术室的门缝里透出蓝白相间的光。
陈岸靠在墙边,手里捏着半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身已被他攥得有些变形。
他没走,名义上是来报渔货损失,可脚却始终没离开值班台三步远。
屋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图像太模糊了,右上角签名区烧得只剩一半,指纹提取的成功率可能不到三成。”
“先试试吧,这页纸要是对不上,整个案子就得卡住。”
陈岸听见这话,抬脚朝门口走去。他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声,便轻轻推开一条缝,将水递了进去:“同志,喝点水,休息会儿?”
里面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接过水,笑着道了声谢。陈岸趁机扫了一眼桌上的扫描仪——那张被火烧过的账本正平铺在玻璃板上,边缘卷曲发黑,像枯叶般蜷缩着。
“你们重点看看赵有德按手印的地方。”他随口说道,“他签字后习惯用右手食指压一下名字旁边,尤其是金额那儿。烧的是左下角,右边这块还完整。”
技术员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么按的?”
“村里办事看得多了。”陈岸笑了笑,“他盖章总歪,但按手印特别用力。”
那人没再多问,调整了扫描角度,重新开始操作。屏幕上的图像渐渐清晰,一道道纹路被放大、比对。进度条缓慢前行,像老式电视搜信号时那种迟缓的节奏。
就在系统提示“匹配中”的瞬间,外面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每一步都仿佛落在人心上。
陈岸回头,看见陈天豪走进大厅。西装笔挺,领带夹闪着冷光,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干警,边走边低头记录。
“我是港商陈天豪。”他的声音不高,却足以传遍整层楼,“听说有人拿一份火烧过的账本,说我合作多年的顾问钱万三伪造文件?这事关系到我们企业的声誉,我必须来澄清。”
值班警员赶紧起身:“您请坐,我们正在核实材料。”
“我不坐。”陈天豪摆摆手,“我只讲事实。钱万三这个人,早就有造假前科。
三年前在东海水产交易会上,他就用假合同骗过两家供货商。这次的事,很可能是他故技重施,反过来栽赃别人。”
说着,他从内袋掏出一支金笔,在登记簿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陈岸站在门边不动,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支笔。笔杆靠近笔帽的位置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硬物刮过。
他记得这个痕迹——那天暴雨夜,他在赵有德口袋翻出那份批文时,纸张边缘也有同样的刮擦印记,正好能与这道划痕吻合。
他不动声色,悄悄从兜里摸出一小块防水胶布,撕下一角,轻轻贴在登记桌上陈天豪刚才扶过的地方。动作极快,无人察觉。
技术室突然传出一声轻响:“匹配成功!右上角指纹与赵有德档案样本一致,确认为本人所留。”
屋里几人一愣,随即低声议论起来。
陈天豪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哦?那就更奇怪了。既然赵书记也牵进来了,这份账本的真实性就更值得怀疑。说不定是他们串通好了,一起陷害钱万三?”
“那你愿意为钱万三作证吗?”一名年长警官开口问道。
“当然。”陈天豪点头,“我以企业信誉担保,钱万三绝不会干这种事。他做事一向讲究规矩,讲良心。”
“做生意要讲良心?”陈岸终于开口,语气淡淡,“这话听着真耳熟。”
陈天豪转头看他一眼,眼神冷了一瞬,又笑着移开:“这位是?”
“报案人。”警员介绍道,“也是发现证据的关键人物。”
陈天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警员冲进来,手里拿着个透明证物袋:“刚搜了钱万三办公室,在文件柜后面发现了制假工具!油墨拓印板、隐形药水、还有空白合同模板,全套都有!”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主检法医立刻接过袋子打开查看,拓印板上残留的指纹尚未清理。他迅速调出系统比对,不到一分钟,屏幕上跳出结果:“该指纹与账页伪造区域残留印痕高度吻合,匹配度达百分之九十二。”
“也就是说...”年轻干警喃喃道,“不是钱万三被栽赃,而是他真的在造假?”
“而且是在你来‘作证’的同时。”陈岸看着陈天豪,“这么巧?”
陈天豪站在原地未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签完字的登记簿,忽然伸手想拿回金笔。
“笔先放这儿吧。”警官不动声色地把登记簿往旁边一挪,“可能还需要核对笔迹。”
陈天豪顿了顿,松开了手:“随你们。”
没人再提“伪证”二字。反倒有几个警员开始翻看陈岸之前提交的其他材料,有人低声说:“这人提供的线索,好像每次都踩在点上。”
技术员走出来,把一份复印件交给陈岸:“原件得留档,这是给你的一份。”
他接过纸,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那三个名字。赵有德的指纹清清楚楚压在“预付款”那一行,钱万三的手印像个盖章,而陈天豪的名字签得潇洒,指腹却也留在了金额旁边。
“谢谢。”他说完,转身走向值班台。
“你还在这儿干嘛?”警员问。
“借份气象简报看看。”陈岸指了指墙上贴的海洋预警图,“最近风浪大,渔船都不敢出海,我想查查什么时候能走。”
对方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他。
陈岸坐下,一页页翻着。外面天色渐亮,走廊里的灯自动熄灭。他眼角余光瞥见那支金笔仍躺在登记桌上,划痕朝上,像一道无声的裂口。
他没再看陈天豪一眼。
可他知道,这人不会就这么走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阵皮鞋声再次响起。陈天豪走出接待室,经过值班台时停了一下,盯着那份气象简报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台风要来了。”他说。
陈岸抬头:“是啊,快了。”
“这种天气,”陈天豪慢悠悠地说,“最容易出意外。船翻了,人没了,证据烧了,什么事都能解释成巧合。”
陈岸合上简报,看着他:“你说得对。所以得赶在风来之前,把该做的事做完。”
“你不怕?”
“怕?”陈岸笑了下,“我连火里都抢过东西,还在乎一场雨?”
陈天豪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放在桌上:“那你看看这个。”
陈岸打开一看,是一张南洋渔路的临时通行许可,编号被涂改过,但印章清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四十八小时内必须处理掉所有存货,否则全部沉海。”
字迹和洪叔冷库查获的那份假批文一模一样。
他还未及反应,楼下突然响起一阵引擎轰鸣。一辆黑色面包车疾驰而入,车门拉开,跳下几个穿工装的男人,直奔后仓而去。
“那是...”值班警员猛地站起身,“县供销社的运输车!他们怎么这时候来拉货?”
陈岸一把抓起外套,抄起那份许可就往楼梯口跑。
他冲到一楼大厅,正撞上一个从后门出来的男人,怀里抱着个铁皮箱,箱角沾着湿泥。
两人撞了个满怀,箱子脱手落地,“啪”地弹开一角,露出里面成捆的港币和几张未烧尽的纸片。
陈岸弯腰捡起一张,上面印着“冷链运输单据”,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指纹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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