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到来,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这个小团体面临的真实困境。多一张嘴,意味着本就不宽裕的粮食消耗更快。林枫知道,温情解决不了饥饿,必须立刻行动。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糖”。在这个时代,甜味是奢侈品,上好的白糖更是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享用的珍品。若能提炼出白糖,其价值远非绣花针可比,换取粮食将容易得多。
然而,原料是第一个难题。北方不产甘蔗,甜菜也尚未广泛种植。最常见的糖源是饴糖(麦芽糖)和从南方运来的、颜色褐黄的“石蜜”(粗制砂糖)。后者价格昂贵,且不易获得。
林枫让王铁柱去河口集打听,能否买到石蜜,或者找到制作饴糖的原料。同时,他也没有放弃其他可能。他想起“知微”资料库里提到过,某些植物(如甜高粱)的茎秆也含糖。他吩咐狗娃和石头,在附近留意有没有类似的高秆作物。
等待消息的日子里,林枫开始做技术准备。白糖提纯的核心在于脱色和结晶,这需要活性炭和特定的温度控制。活性炭可以用木炭进一步加工制得,温度控制则依赖于对火候的精确把握——这正是铁匠铺的强项。
他利用有限的电量,再次查询了土法提纯白糖的详细流程,将关键步骤和所需器具一一记在心中。然后,他指挥王铁柱,打造了几个奇特的铜锅和细长的导管,又烧制了一批布满小孔的陶罐,用来充当过滤装置。
铁匠铺里再次响起了不同于打铁的敲击声,空气中弥漫着木炭和金属加热的特殊气味。陈文渊好奇地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器具,虽然不解,但经过上次谈话,他已对林枫产生了一种盲目的信任,只是督促着孩子们认字,偶尔帮忙打打下手。
几天后,王铁柱带回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通过刘老四的渠道,花了不小的代价,买到了小半袋颜色暗红的劣质石蜜。坏消息是,刘老四旁敲侧击地打听,他们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而且集市上的粮价又涨了,据说是因为漕运不畅,南方的粮食运不过来。
“漕运不畅……”林枫咀嚼着这个词,这背后可能意味着战乱、官僚腐败或是天灾,无论如何,都不是好消息。他必须加快速度。
有了原料,试验立刻开始。林枫将劣质石蜜溶于水,用制成的活性炭反复过滤,去除杂质和颜色,得到清澈的糖水。然后将糖水倒入薄壁铜锅,小心翼翼地控制炉火,慢慢熬煮,蒸发水分。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的过程。火候稍大,糖就会焦糊;火候不足,则无法结晶。林枫全神贯注,仿佛又回到了实验室里操作精密仪器的时刻。王铁柱等人围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铜锅里的糖水从浑浊变得清澈,又从清澈慢慢变得粘稠,泛起细密的泡沫。
终于,当糖浆达到临界点,林枫将其倒入一个浅陶盆中,不停搅拌。随着温度下降,奇迹发生了——洁白的糖霜开始析出,越来越多,如同冬日最美的雪花!
“成了!白……白糖!”王铁柱激动得声音发颤,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雪白晶莹的糖!陈文渊也目瞪口呆,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
林枫用小勺挑起一点品尝,纯度虽然不如现代白糖,但已经远超这个时代任何市面上的糖品,甜味纯正,毫无杂味。这一小盆糖,其价值恐怕能换回数百斤粮食!
成功的喜悦弥漫在铁匠铺中,连那个被救回、取名“丫丫”的小女孩脸上,也露出了怯生生的笑容。
然而,林枫的喜悦很快被谨慎取代。他严肃地对众人说:“这制糖之法,是我们活命的根本,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以后,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只拿出少量白糖,通过刘老四换回必需的粮食和盐铁,切记不可张扬!”
众人都深知利害,纷纷点头。
林枫让王铁柱将大部分白糖仔细藏好,只包了一小包,第二天再去河口集找刘老四。这一次,他换回的不再是铜钱碎银,而是实实在在的两石糙米和一小袋盐巴。
粮食危机暂时缓解,铁匠铺里的人们吃上了久违的干饭,士气大振。
但林枫清楚,与刘老四的交易,如同走钢丝。这次换的是粮食,量不大,或许还能遮掩。但白糖的诱惑太大了,刘老四只是个底层商人,他能守住这个秘密多久?他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果然,没过几天,王铁柱从集市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林兄弟,刘老四说……他想见见你。”
林枫心中一动,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平静地问:“他说为什么了吗?”
“他说……有笔大买卖,想当面和东家谈。”王铁柱担忧地说,“我看他眼神不太对,怕是没安好心。”
林枫沉吟片刻。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可能招致更大的麻烦。见,则意味着要直面未知的风险。
“告诉他,三日后,河口集茶馆,我见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白糖带来的甘甜,或许也引来了嗅到甜味的苍蝇。他需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刘老四,看看这潭水,到底有多深。同时,他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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