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十月
山口一战的胜利,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西山周边的山民村落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一支凶悍的溃兵被“西山别院”的人轻易击溃,自身毫发无伤的消息,伴随着幸存溃兵惊恐的描述,悄然传开。
这带来的最直接变化,便是原本对别院敬而远之的山民,态度开始松动。起初只是几个胆大的猎户,会在靠近别院的地界放下些山鸡、野兔,换一点他们急需的盐巴。赵胜按照林枫的吩咐,交易时颇为公道,有时甚至会多给一撮盐,或是一小卷麻布。
渐渐地,前来交易的人多了起来,带来的东西也不再仅限于猎物,还有一些山里采集的草药、干果。林枫让陈文渊负责此事,他识文断字,为人又显敦厚,更容易取得这些朴实山民的信任。
这一日,一个名叫周老根的老猎户,在换完盐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即离开,而是搓着手,显得有些犹豫。
“周老爹,可是还有什么事?”陈文渊和气地问道。
周老根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陈先生,俺……俺们周家坳,前日也来了一伙溃兵,人不多,十几个,但凶得很,抢了粮食,还打伤了人……俺们坳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没个主心骨,这往后……”
陈文渊心中一动,安抚道:“老爹别急,此事我需禀报东家。”
林枫在别院正厅接待了周老根。听完老猎户带着哭腔的叙述,他沉默片刻,问道:“周家坳现在情况如何?有多少户人家?青壮几何?”
“回……回东家话,”周老根有些拘谨,“坳里原本有二十来户,逃难走了几家,还剩十六户,男女老幼加起来不到八十口。青壮……能拿得起锄头的,大概有二十来个。”
“你们可愿意迁来西山附近?”林枫直接抛出了橄榄枝,“我可以划出一片坡地给你们搭建屋舍,提供初期的粮种,并保护你们的安全。作为交换,农闲时,青壮需听从调遣,参与修筑工事、巡逻等劳役。妇孺则需协助别院做些缝补、晾晒等杂事。”
周老根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东家如此干脆。他嚅嗫着:“这……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俺们坳里人怕是不敢……”
“无妨。”林枫理解他们的顾虑,“你们可以分批过来看看。先派几个青壮,跟着我们的人一起巡逻,亲眼看看这西山别院是不是安生立命之所。觉得可行,再搬不迟。”
周老根千恩万谢地走了。
几天后,周家坳果然派来了五个面带菜色、眼神中带着忐忑的年轻后生。赵胜亲自带着他们,参与了为期三天的外围巡逻和一道简易栅栏的修建工作。
这三天里,他们看到了别院井然有序的秩序,看到了赵胜小队精良的装备(虽然燧发枪被刻意隐藏,但强弩和统一的腰刀已足够震撼),更吃到了三天饱饭,甚至还每人得到了一件厚实的旧棉衣。
当这五个后生回到周家坳,将所见所闻一形容,整个坳子都沸腾了。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一个安全、能吃饱饭的地方,吸引力是致命的。
不出林枫所料,周家坳十六户人家,除了两户实在故土难离,其余十四户,在周老根的带领下,扶老携幼,带着微薄的家当,全部迁到了西山别院东南侧一片向阳的坡地上。林枫信守承诺,提供了木材和工具,帮助他们搭建起简易的屋舍,并借给了他们度过春荒的粮食。
这近七十口人的加入,让西山别院的人口几乎翻了一倍,瞬间充满了生气。更重要的是,这二十来个山民青壮,熟悉本地山林,吃苦耐劳,是极好的劳力和辅助兵源。妇孺们则很快融入了别院的后勤体系,纺线、织布、缝补、照料菜园,大大减轻了核心人员的负担。
林枫将这批新附人口单独编为“屯垦营”,由周老根担任管事,负责日常管理和农事,同时由赵胜派人对其进行基础的军事训练和纪律约束。
人口暴增也带来了新的压力。
首先是粮食消耗加快,别院的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其次是管理难度的增加,山民自由散漫惯了,与别院原有的军事化管理制度时有摩擦。
“东家,我们的粮食,就算加上新开垦的坡地明年可能的收成,最多也只能支撑到明年夏天,这还不算可能继续吸纳的人口。”陈文渊拿着新统计的账册,忧心忡忡地汇报。
林枫看着窗外坡地上忙碌的景象,以及远处瀑布下正在搭建的、规模更大的水轮框架,缓缓道:“粮食问题,光靠节流不行,必须开源。我们的‘隐龙川’,该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他心中已有一个计划。利用即将建成的新水轮,他可以尝试进行水力驱动的石磨、脱粒,甚至……尝试制造一些这个时代还未出现,却能极大提升生产力的农具。同时,他也将目光投向了西山深处,那里或许藏着未被发现的资源。
西山别院,不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它正在林枫的引导下,朝着一个自给自足、具备一定防御和扩张能力的微型势力悄然转变。根基,正在这乱世的土壤中,一点点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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