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扩散开后,表面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刘老四那边没有立刻采取新的行动,连税吏路过铁匠铺时,眼神也躲闪了几分。
他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对野狐河的利用上。直接发电遥不可及,他的第一个现实目标是——制造一台水力鼓风机。
“知微”提供了简易水车的设计图,但具体到每一个部件的尺寸、材料的选用,都需要林枫根据本地条件进行调整。他再次消耗了1%的电量:剩余54%,让“知微”根据实地测量的粗略数据,进行了更精确的受力分析和结构优化。
核心难点在于传动机构和轴承。没有橡胶皮带,他只能设计木制的齿轮和连杆,利用榫卯结构连接。而轴承,这个看似简单却至关重要的部件,成了最大的拦路虎。直接用木头摩擦,效率低下且磨损极快,必须使用金属。
“柱子哥,我们需要打造一些……圆环,内外壁要尽可能光滑,还要非常坚硬耐磨。”林枫拿着画在木板上的草图,对伤势渐愈、已能稍微活动的王铁柱解释道。
王铁柱看着那奇奇怪怪的圆圈和棍子组合,虽然不解,但还是点头:“成!俺试试看!”
他们选用能找到的最好铁料,王铁柱凭借高超的技巧和耐心,反复锻打、淬火,勉强做出了几个粗糙的铁环和一根铁轴。但效果很不理想,转动起来涩滞不堪,且有明显的晃动。
“不行,摩擦太大,晃动也厉害,用不了多久就会散架。”林枫检查后摇头。他需要更精密的加工和更好的材料,比如铜合金,甚至初步的滚珠结构,但这远远超出了当前铁匠铺的能力。
“林兄弟,这……这东西太难了。”王铁柱有些气馁,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
“不怪你,是我们的工具和材料不行。”林枫安慰道,心中却是一沉。技术壁垒如此现实,空有图纸,没有相应的工业基础,寸步难行。
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放弃复杂的齿轮连杆,设计了一个更简单、效率也更低的直接联动装置:水轮的中轴通过一个粗糙的木制离合器,直接带动一个巨大的皮囊式风箱。这意味着无法精确控制风量,而且一旦水流变化,风力也会极不稳定,但至少……能动起来。
就在他们忙着在河边搭建水轮基架时,陈文渊带来了新的消息。
“东家,这几天集上都在传,朝廷加派的辽饷下来了,每亩地加征三厘五毫。里长和甲首都动起来了,正在各村催逼。恐怕……很快就要收到我们头上了。”陈文渊忧心忡忡。铁匠铺虽然不种地,但拥有房产和炉灶,同样需要缴纳各种名目的杂税,以往都是王铁柱用打铁的收入勉强应付。
林枫眉头紧锁。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刘老四的威胁尚未解除,官府的盘剥又接踵而至。加征辽饷,底层百姓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挤压,社会矛盾将更加尖锐。
“知道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枫沉声道,“陈先生,你估算一下,我们大概需要准备多少银钱?”
陈文渊快速心算了一下:“以往各种摊派加起来,约需一两二钱银子。此次加征,恐怕至少需二两银子才能打发。”
二两银子!这几乎相当于他们之前卖绣花针大半的收入,或者几十把普通柴刀的利润。这对于正在投入资源搞水力项目、且要养活好几口人的铁匠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林枫看了一眼河边那才完成一半、显得颇为简陋的水车框架,又看了看手中那粗糙的铁轴承,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想带领大家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却被现实一次次拖住脚步。
“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林枫对陈文渊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继续留意官府的动向,特别是那个赵书吏,看看他会不会借此机会生事。”
他转身走向铁匠炉,对王铁柱说:“柱子哥,水车这边先停一下。我们得先打点东西,换钱交税。”
“打啥?”王铁柱问。
“打刀。”林枫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不是我们用的,是卖给别人的。打几把好点的腰刀,要快。”
打造并出售武器,风险极高,一旦被查获,后果不堪设想。但在生存和赋税的压力下,他不得不再次行走在危险的边缘。白糖不能大量出货,绣花针利润有限且引人怀疑,唯有武器,才能在短时间内获取暴利。
技术的道路道阻且长,而生存的考验,一刻也未曾停歇。林枫必须在荆棘中,为自己和这个刚刚萌芽的小团体,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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